大地如水般分開,屍身緩緩下沉,泥土自行翻湧,堆成一座新墳。
金靈隨即上前,法杖揮動,一塊鐵碑憑空凝成,穩穩立於墳前。
“走吧。
魂歸其體,陰司不久便會來人接引。
你們兩個,事情已經了結了。”
九叔看了眼文才和秋生,微微點頭,隨即轉身帶路下山。
兩人對著墓碑恭敬地磕了幾個頭,才默默跟上。
夜風拂過山林,隻剩那座孤墳靜靜佇立。
……
“秦淵,你故意讓他們四處找屍首,到底想做什麼?”
下山途中,九叔忽然開口,語氣平靜卻意味深長。
“師父心裡不是早有答案了嗎?”
秦淵笑了笑,沒有多解釋。
九叔聽罷也笑了,隻是輕輕一歎:“隻可惜,這兩個孩子怕是還懂不了。”
“也許吧。”秦淵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罕見沉默的文才與秋生,嘴角微揚,“但我覺得,他們已經在想了。”
其實,以秦淵的本事,完全可以當場超度那女鬼,省時省力,除了屍身可能無法妥善處理外,並無差彆。
可他偏偏沒有這麼做,而是設法引導文才和秋生親自去尋屍、安魂、立碑。
原因並不複雜。
修道之路,不隻是練功驅邪、降妖伏魔。
真正的修行,在於心性。
唯有心靈澄澈,方有望登臨大道。
漫長歲月中,十個道士裡倒有七八個會偏離正途。
哪怕出身茅山,也不能例外。
九叔的大弟子石堅便是前車之鑒。
至於其他師兄弟是否也有動搖之人?秦淵不清楚。
就連石堅,若非九叔偶然察覺,恐怕至今仍藏於暗處。
秦淵所圖,不過是讓文才和秋生明白一件事——生命值得敬畏。
唯有真正懂得這一點,將來他們在歲月中經曆生死離彆、人心變幻時,才有可能頓悟大道真義。
……
李家村洋僵屍一事,短短數日便傳遍四鄉八鄰。
秦淵與九叔之名,一時無人不曉。
名聲大了,好處自然不少。
上門請符做法的人絡繹不絕,九叔接的單子排到了三個月後。
秦淵、文才、秋生三人幾乎天天跟著九叔奔波各地看風水、鎮宅驅邪。
耳濡目染之下,秋生終於感應到天地靈氣,成功踏入人師境界。
短短兩個月,他和文才雙雙突破至人師三重天,進步之快令人驚歎。
九叔喜不自勝,特地設壇焚香,稟告茅山祖師,正式將二人錄入門牆。
他為人厚道,收費從不強求,全憑主家心意。
但眾人感念其德行,誰也不會少給。
尋常起步二三十塊銀元,出手闊綽者甚至奉上百兩。
不過,這年頭雖鬼事頻發,可稍有些靈性的精怪早已避禍遠遁。
因此,兩個多月下來,真正遇上的邪祟還不足五次。
值得一提的是,先前茅山明在台山撞見的那個含冤女鬼及其家人,也被秦淵一並超度。
台山的地主千恩萬謝,當場奉上二百大洋酬謝。
這筆錢,足夠師徒幾人舒坦一陣子了。
畢竟有錢好辦事,這祖宅前前後後已經砸進去幾百塊大洋,再多花個百十來塊,土豪也毫不在意。
這兩個月下來,義莊基本重建得差不多了,眼下就差最後一步——打井。
“師父,原來那口老井怎麼處理了?”
秦淵站在院子裡打量著眼前的新義莊,比過去大了好幾倍,功能齊全,停屍房、祠堂、法堂、鎮鬼室一應俱全,連地磚都換成了整片青石,還是土靈按他的吩咐反複夯實過地基的,堅固程度堪比鐵鑄。
要是再來一場金甲屍大戰,也不至於像上次那樣狼狽。
他滿意地點點頭,這一座新義莊,足足燒掉了千餘大洋。
“封了唄。”九叔一邊盯著工人挖新井的位置,一邊笑著回話,“那口老井原本位置不錯,可現在義莊格局變了,它偏出了院子的乾位,我怕聚陰氣,乾脆讓人用水泥石板封死了。”
最近九叔心情確實舒暢。
這兩個多月,光是工程款和額外收入就進了兩千多大洋。
一千多用來翻修義莊,剩下的留了一二百,其餘全交給了秦淵。
秦淵也沒推辭,坦然收下。
文才和秋生每人得了五十塊大洋,本以為他們會拿去揮霍一番,沒想到自從上次在妓院吃了教訓後,倆小子竟主動把錢交給九叔保管,說是攢著將來娶媳婦用。
徒弟懂事,事業順利,做師父的自然心裡熨帖。
可當秦淵聽到九叔提到封井的事,眉頭卻微微一皺,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他甩了甩頭,沒再深究。
“對了,再過一個月就是中元節了。”
九叔忽然淡淡開口。
這話一出,秦淵頓時怔住。
“中元節?”
這個日子對修行之人來說非同小可。
七月初一鬼門開,陰氣彌漫人間,雖有陰差押送遊魂,秩序井然,但天地之間的氣息總會變得格外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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