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路者號”帶回來的消息,像一塊沉重的鉛墜,拉拽著“初生鎮”剛剛燃起的希望,直墜深淵。林見清那聲短暫而清晰的悲鳴,以及艾米麗傳遞來的、源自世界本源的恐懼,徹底改變了問題的性質。
蒼穹信標,不再是懸而未決的疑問,而是確鑿無疑的入侵者。它的目標,是吞噬這個由意識規則構築的新生世界。
指揮所內,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田中浩二將深海采集到的規則擾動數據與信標脈衝進行深度比對分析,結果令人心驚肉跳。
“不是簡單的共振乾擾……”田中聲音乾澀,指著屏幕上兩條幾乎完美同步、僅在相位上存在細微差彆的波動曲線,“看,信標的脈衝波形,在持續地、極其緩慢地……模仿並微調林見清女士規則場的固有頻率!它在嘗試……同步!”
同步!這個詞讓所有人不寒而栗。
一旦同步完成,會發生什麼?信標背後的存在,是否就能像讀取開放協議一樣,直接接入並掌控“回響”係統的核心?屆時,林見清、所有的覺醒者、這個他們拚儘一切換來的新世界,都將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它把我們的世界……當成一個需要破解的‘程序’……”伊芙琳的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
周嶼站在屏幕前,目光死死鎖定那兩條如同毒蛇般糾纏的波形。絕對的理性在這一刻壓倒了恐懼,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被動防禦,等待對方完成同步,無異於坐以待斃。
“我們不能讓它完成同步。”周嶼的聲音冰冷,打破了凝固的空氣,“既然它在解析我們,我們也要……解析它。”
眾人愕然地看著他。
“解析?我們連它是什麼都不知道!”一名覺醒者忍不住說道。
“我們有一個它沒有的優勢。”周嶼轉過身,目光掃過眾人,“我們身處‘回響’係統內部,我們是這個規則場的一部分,我們能直接感知到林見清……而它,在外麵。”
他指向屏幕:“它的模仿和同步,需要時間,而且並非完美無瑕。那0.7秒的延遲,以及波形中那些極其細微的、非自然的‘調整痕跡’,就是它的破綻,是它試圖理解我們這個‘異類’係統時留下的‘指紋’。”
“你想怎麼做?”田中似乎捕捉到了周嶼的思路,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光芒。
“逆向工程。”周嶼一字一頓地說,“利用它模仿規則場時產生的擾動,反向追蹤、分析它的信號結構、能量模式,甚至……嘗試理解它的‘意圖’邏輯。我們需要知道它是什麼,它的弱點在哪裡。”
這是一個極其大膽,也極其危險的計劃。主動去探測一個能擾動世界規則的存在,無異於在深淵邊緣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加速自身的滅亡。
“我們需要一個‘誘餌’。”周嶼繼續說道,目光落在了那塊顯示著規則場能量流動的黑色石板上,“一個足夠強大、足夠穩定,能吸引信標持續進行深度解析,同時又能在其侵蝕下堅持足夠久,讓我們收集數據的……節點。”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再次聚焦在周嶼身上。
他是最終抉擇的執行者,是連接過去與未來的關鍵節點,也是目前與林見清意識殘留連接最深的人。沒有誰比他更適合,或者說,更沒有選擇。
周嶼平靜地接受了眾人的目光。“我來。”
“太危險了!”伊芙琳脫口而出,“你可能會被它……同化!或者意識直接被衝散!”
“我們沒有時間尋找更安全的方法。”周嶼的語氣沒有任何波動,“而且,這不僅僅是收集數據。這也是……一次反擊。”
他看向窗外,仿佛能穿透空間,看到那片深邃的海洋,看到那個曾經沉睡“基石”的“奇點”。
“林見清在抵抗,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戰鬥。我們不能隻是看著。”
計劃迅速製定。田中團隊將全力優化規則波動傳感器,並嘗試構建一個臨時的“意識放大器”,幫助周嶼在作為“誘餌”時,能更清晰地感知和記錄信標的解析過程,同時儘可能穩固自身意識。伊芙琳則負責協調所有資源,確保“初生鎮”在可能發生的劇烈規則動蕩中保持基本穩定。
準備工作在高度緊張的氣氛中進行。每個人都明白,這可能是決定世界存亡的一搏。
三天後,一切就緒。
周嶼坐在指揮所中央一個由各種發光晶石和導線臨時搭建的簡易“王座”上——這就是那個粗糙的“意識放大器”。他閉上雙眼,調整呼吸,將全部精神沉入意識深處,主動去呼喚、去連接那片無處不在的、屬於林見清的規則場。
起初,是一片溫暖而浩瀚的“背景噪音”,如同母親的懷抱。但很快,他刻意地、強烈地釋放出自身意識的“坐標”,如同在黑暗中點燃篝火,吸引著注意。
幾乎在他“點亮”自身的瞬間——
嗡!
一股冰冷、尖銳、帶著絕對非人意誌的力量,如同無形的探針,瞬間穿透了空間的阻隔,精準地“釘”在了他的意識核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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