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家老宅的秋分帶著股子潮氣，青瓦上的苔痕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極了呂老夫人袖口的鐵鎖鏈刺青。李天澤貼著影壁挪動，靴底的磁石鞋墊與地麵的北鬥磚紋相吸，發出細不可聞的聲——這是呂家暗衛的警示節奏，每隔七塊磚便藏著枚淬毒的鐵蒺藜。
殿下，您這磁石靴比俺的護心鏡還靈！狗剩蹲在假山後啃桂花糖，油漬滴在賬本上，恰好遮住呂家七水局的密道圖，剛才碰著第三塊磚時，俺看見牆縫裡冒火星子，莫不是觸發了神火雷？李天澤敲了敲他的腦殼，目光落在中院的八角水缸上。七盞貓形燈浮在水麵，燈芯朝著西北老龍彎的方向，水麵卻倒映著反常的北鬥——勺柄竟指向呂家祠堂，那裡供著的不是呂家先祖，而是淑妃當年堵決口時用過的鐵鍋。
更漏聲在子時初刻響起，呂蒙的刀疤臉突然從水缸裡冒出來，驚得狗剩差點掉進假山水池。殿下，他甩了甩濕漉漉的革囊，裡麵滾出三枚刻著菊花紋的鐵簽，在老宅根基裡發現的，鐵簽上的鏽跡比三皇叔的陰謀還老。李天澤摸著鐵簽上的凹痕，忽然發現刻的是老龍彎的河道圖，卻在堤壩處多了個反常的缺口——那是二十年前淑妃治水時，呂家暗衛用血肉之軀堵住的決口。去祠堂，他忽然指向水缸倒影，貓形燈的異常，該從源頭查起。
呂家祠堂的銅鎖生滿綠鏽，卻在李天澤的磁石佩飾靠近時自開。神龕上的鐵鍋泛著幽光，鍋底刻著半首《護民謠》，卻被人用菊花紋鑿去了兩句。狗剩舉著火折子湊近，忽然驚呼：殿下！鍋沿的焦痕裡嵌著碎瓷片，竟拚出三皇叔私礦的字樣！
祠堂的地板突然發出聲，林玲兒的身影從暗門閃出，袖中掉出片浸過醋的絹布：民女在呂家賬房發現的，表麵是繡著貓形暗紋的帕子，實則是三皇叔安插在七水局的內奸名單。她忽然指向帕角的水紋，每道波紋對應老龍彎的一個險段，波紋斷開處，正是當年炸藥庫的位置。
李天澤盯著神龕上的鐵鍋，忽然想起呂老夫人說過的話：呂家的祠堂，供的不是牌位，是百姓的安危。他忽然用磁石佩飾劃過鍋底，焦痕竟顯形為立體的河道模型，缺口處埋著枚鏽跡斑斑的鐵鎖——正是當年淑妃用來鎮河的神火鎖。
不好！呂蒙突然按住耳後刺青，那是暗衛遇襲的信號，後巷有二十個菊花紋殺手，用的是突厥狼毒弩箭！李大寶的憨笑聲突然從屋頂傳來，護心鏡砸在瓦麵上：放心！俺早把屋頂的瓦片換成神火磚，弩箭射上來就冒火星子，倒像給咱照亮路！他忽然倒掛在梁上，對著神龕比劃，殿下您瞧，這鐵鍋的影子投在地上，正好是老龍彎的走向！
祠堂的暗門突然打開，露出向下的石階，潮濕的風帶著硝石味。李天澤摸著石壁上的貓爪印暗紋，忽然發現每三道爪印便藏著個磁石機關，輕輕一按，石壁竟浮現出呂家暗衛的傷亡名單——每個名字旁都刻著護堤樁的位置，三皇叔的菊花紋，正沿著名單上的血跡蔓延。
民女翻譯了帕子上的密語，林玲兒的聲音忽然發顫，三皇叔安插的內奸，竟是呂家旁支的庶子，他用治河圖殘頁換了私礦的鐵礦......話未說完，石階深處傳來鐵鏈拖地聲，二十具穿著呂家暗衛服飾的屍體被推出來，胸口都刻著菊花紋——這是三皇叔對呂家的挑釁。李天澤忽然輕笑，用磁石佩飾吸住屍體腰間的鐵牌，牌麵的貓形暗紋竟在火光中變成菊花，原來他們用磁石易容術，可惜忘了呂家暗衛的鐵牌，永遠刻著百姓的掌紋。
更深處的密室傳來水聲，李天澤踩著北鬥磚紋前行，每一步都對應老龍彎的護堤樁。密室中央的青銅鼎裡，浮著塊燒紅的鐵砧，上麵刻著淑妃的字跡：鐵火護民，水德載物。鼎水突然沸騰，倒映出三皇叔的密信——他竟想炸開呂家老宅的地基，讓老龍彎的水倒灌神火坊。
狗剩，把賬本上的呂家旁支名單對一對，李天澤指著鐵砧上的焦痕，三皇叔的私礦坐標，正好在淑妃當年標記的活水眼上。他忽然望向呂蒙，通知水鬼隊，用磁石雷堵住地基裂縫，再把神火鎖重新鍛打——就用塞北牧民送的狼眼石當鎖芯。
祠堂外的廝殺聲漸歇，李大寶扛著個菊花紋殺手撞門而入，護心鏡上的凹痕又添新傷：殿下！這小子身上搜出老龍彎的炸藥分布圖，引信竟用呂家的《活水經》當暗號！李天澤摸著圖上的水紋暗語，忽然輕笑：錯了，《活水經》的真意，在最後一句水往民心流——他們用錯了調子，炸藥自然聽咱的話。他忽然指向青銅鼎，把這鐵砧交給波斯老者，讓他刻上百姓的掌紋，三皇叔的陰謀，該在神火中醒醒了。
是夜，呂家老宅的北鬥水缸恢複正常，貓形燈重新指向老龍彎。李天澤站在祠堂門口，看著呂蒙帶著暗衛清理密室，忽然發現神龕上的鐵鍋不知何時被擦得鋥亮，鍋底的焦痕裡，多了行鐵苗的歪扭刻字：爹爹小心菊花怪！
金鑾殿的更漏聲傳來時，李天澤收到呂嫣然的密信，信末畫著鐵錚的小腳印——這是呂家暗衛確認安全的信號。他忽然輕笑，覺得這場暗查呂家，查的不是機關密道，而是三皇叔永遠不懂的道理：呂家的根基，從來不在青磚石瓦間，而在每個護堤人的血肉裡，在百姓捧來的每口鐵鍋、每把鐵錘中。
老龍彎的河水在月光下奔流，呂家老宅的貓形燈依然明亮，像極了淑妃當年的眼睛。李天澤摸著袖口的焦斑，忽然明白，所謂暗查，實則是對護民初心的再次確認——隻要呂家的鐵鎖鏈還在守護河堤，隻要神火坊的火星還在溫暖民心，任何陰謀，終究會在這傳承二十載的鐵火中，鍛打成護民的甲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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