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連隊王鐵柱的失蹤,顧清如捏著搪瓷缸陷入沉思。
宋毅離開連隊時,曾經和李峰說過假藥的事情,李峰是知情者。
劉建軍前腳被抓,王鐵軍後腳就失蹤了,很有可能是因為涉事其中而被人滅了口。
李峰知道了這件事,第一反應選擇是“捂蓋子”,這也符合他之前一貫的作風,隻抓生產,不碰是非。在連隊是非麵前習慣裝好人、裝糊塗。
隻有當這件事情牽涉到他個人利益時,他才會站出來。
周紅梅和劉芳芳還在低聲爭論王鐵軍的去向。
是逃了?遇到熊了?還是被“處理”了?
但無論哪種猜測,都裹著一層揮之不去的寒意。
顧清如若有所思,安慰兩個姑娘道:“先彆亂猜,說不定是調走了。”
地窩子一下子安靜了。
周紅梅和劉芳芳對視一眼,誰也沒再說話。
有些事,點到即止。
周紅梅為了緩解氣氛,故意誇張地咬了口沙棗:
“哎呀!這沙棗也好甜!清如,你下次去縣城,再幫我帶點唄?”
劉芳芳:“對,帶點回來,咱們偷偷放在衛生室,饞了就來蹭一口。”
顧清如笑著點頭:行,下次給你們帶一麻袋。”
兩人起身告辭時,她翻出她們托她帶的掛麵和紅糖。
周紅梅接過掛麵,“對了,明天下工後,咱們去後山撿柴火,一起不?”
“去。”顧清如應得乾脆。
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顧清如喊顧青鬆回來洗漱休息。
睡覺前,她檢查了一下背簍,除了柴刀,還特意準備了辣椒粉和鐵皮飯盒。
這些都是防熊用的。
剛才聽她們說有人看見山裡有熊,這時候野果正是成熟的時候,熊愛吃野果,會有熊出沒不奇怪。
煤油燈被吹滅的刹那,地窩子陷入一片黑暗……
十月的邊疆,寒風已帶著凜冽的預兆。
秋收剛過,顧清如的任務單裡就添了一個新條目:撿柴火。
這時候囤積的柴火,都是留著冬天燒炕用的。
老職工們常說,北疆的冬天很冷很長。
從十一月到次年三月,炕火一熄,屋裡眨眼就能結霜。
有經驗的,夏天進山就順手捎回枯枝;而像顧清如這樣的新知青,直到冷風咬耳朵了,才慌慌張張跟著大部隊往山裡鑽。
連隊有規定,活樹是不能砍的。
連隊近處的乾柴早被撿光了,隻剩些紮手的刺條子。
顧清如和弟弟顧青鬆跟著老職工們翻過山梁,尋找立枯木和風倒木。
今天運氣不錯啊!老職工王叔擦了擦額頭的汗,指著前方一小片枯木林笑道。
男知青們立刻掄著斧子,找準目標開始劈砍枯木,沉悶的劈砍聲在山穀間回蕩。
女知青們則站在一邊,等樹砍倒,麻利地修理著砍下的枝杈。
顧青鬆年紀小,力氣不足,顧清如便讓他負責撿柴火和捆柴。
“姐,再撿一捆夠吧?”顧青鬆縮著脖子,懷裡抱著一小捆乾柴。
“嗯,今天差不多了。”顧清如點點頭,目光卻掃向不遠處的枯木林。
那裡地上還倒著幾根粗壯的枯木,足夠燒兩天。
她環顧四周,其它知青都在各自忙碌著,見沒有人注意這邊,她走過去彎腰假裝整理柴捆,指尖悄悄碰觸地麵。
唰——
幾根枯木瞬間消失,悄無聲息地落入她的空間。
枯木砍好後,眾人開始往回走。
男知青們弓著腰,扛著碗口粗的枯木,喘著粗氣往前挪。
女知青們扛不動枯木,背上背著砍下來的枝杈。
顧清如走在隊伍末尾,背著一捆枯枝,顧青鬆懷裡抱著一小捆細枝。
明麵上,她隻背了一小捆柴火,看著比彆人少多了。
但沒人知道,她的空間裡已經堆了足夠燒半個月的乾柴。
“再……再走半小時……就到連隊了……”張建年咬牙道,汗水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