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宿舍聚會剛剛散場。
宋毅和王振軍匆匆趕去周營長辦公室,商議武鬥收尾事宜。
周紅梅去上工,徐曉陽和顧清如屬於傷員,留在各自宿舍休息。
郭慶儀一把拉住顧清如的胳膊,
“衛生所如今已經人滿為患了,上午忙的腳都不沾地,你要是沒事,也來搭把手吧。”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當然,你要是還覺得哪裡有不舒服,就彆勉強,好好在宿舍休息。”
畢竟顧清如昨天在武鬥中既立了功也掛了彩。
顧清如搖搖頭,微微一笑,“在宿舍躺了一上午,反而覺得渾身不自在。我跟你去吧。”
兩個姑娘不再多言,並肩朝著衛生所走去。
一踏進衛生所,濃重的消毒水味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
屋裡擠滿了傷員,有的是來換藥的,有的卻因傷勢惡化被緊急送來,呻吟與低喘交織在壓抑的空氣裡。
昨天情況混亂加上人手緊缺,許多輕傷傷員隻做了簡單處理,如今不得不重新清理、縫合。
黃醫生一抬眼看見顧清如來了,明顯鬆了口氣,二話不說遞過縫合包:“這個你來縫。”
顧清如接過黃醫生的活,迅速投入到救治之中,低頭為一名戰士縫合手臂上的傷口。
縫合好後,看到徐曉陽走了進來。
看見顧清如,徐曉陽不好意思的說道,“昨天我背上受傷了沒太在意,今天才感覺手臂抬不起來了,所以來看看。”
他昨日被老鼠帶人追著打,滾在雪地裡,背部受傷了。
當時不覺得,今早才發覺整片肩膀腫起,動彈不得。中午聚會,也是一直在硬撐著。
顧清如點點頭,“背上哪裡傷到了?我看看。”
徐曉陽脫下一邊的衣袖,露出後背的傷。
顧清如撥開他肩頭的衣服,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他左邊肩胛骨深處,竟嵌著好幾顆鐵砂,傷口邊緣發紅。
郭慶儀這時也過來了,看到徐曉陽的傷口,她忍不住出聲責備。
“這麼嚴重,你怎麼忍到現在才來?”
徐曉陽低著頭,聲音悶啞:“我習慣了……總以為忍一忍,就能熬過去。”
聞言,顧清如沒說話,示意他趴在病床上,“營部還有麻醉嗎?”
郭慶儀搖搖頭,“沒有了。我去拿點柴胡水,現在藥品短缺,消毒都是用柴胡水。”
徐曉陽趴好以後,顧清如簡單消毒了傷口,用鋒利的小刀劃開發炎的皮肉,鑷子隨即探入,尋找深埋的鐵砂。
“忍著點。”她聲音低沉,動作卻毫無遲疑。
沒有麻醉藥,徐曉陽隻能咬住一截木棍,鑷子每一次探入都帶來劇烈的顫抖,額頭上青筋暴起,大顆冷汗滾落,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一粒、兩粒……帶鏽的鐵砂落在托盤裡,發出輕微的“嗒”聲。
當所有帶著鏽跡的鐵砂終於落在托盤上時,顧清如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