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如站在門口環視一圈,看著簡陋的房間,沒說什麼。
這裡好歹是平房,比七連的地窩子好多了。
劉姐放下行李,“鐘首長昨夜又犯了老毛病,咳嗽咳得厲害,吃了藥才睡下。夫人一直在床前守著,現在兩個人都歇著。”
劉姐一邊說,一邊用眼神偷偷打量著顧清如,這個空降的“家庭醫生”,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
聽說是營部調上來的衛生員,還攻克了農場疫病,
還以為來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經驗豐富的女醫生。
哪想到來的是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
這麼年輕、稚嫩,能當鐘首長的保健醫生?
這,能行嗎?
劉姐心底這麼想著,但是沒有表露出來,隻是語氣上透著疏離,
“小顧同誌,你先安頓下來,熟悉一下環境。我就在廚房忙活,有什麼需要的,跟我說。”
沒有迎接,沒有熱茶熱水,也沒見到鐘維恒與夫人,顧清如並不惱。
她清楚自己的位置。
她是作為家庭醫生被調來的,名義上是為鐘首長調理身體,實則更像一位醫術方麵的“保姆”。
她來,是為首長服務的,不是來做客的。
這一點,她懂。
她輕輕點頭,聲音溫和:“您忙去吧,我需要一塊抹布就行,想先把屋子收拾一下。”
劉姐轉身去了廚房。
不多時,提來一小盆清水,遞上一塊邊角磨損的舊抹布。
“井水涼,彆泡太久。”她撂下這句話,轉身就要走。
可走到門口,她又停下,一隻手搭在門框上欲言又止。
顧清如察覺到她的異樣,抬眼問道:“劉姐,你有什麼就說,我初來乍到,很多不懂,還需要您指點。”
對於顧清如的態度,劉姐很滿意。她這才壓低聲音說,“小顧同誌,首長家規矩多,平時沒事彆四處走動。尤其是三樓閣樓的房間,不能進去。”
“那地方鎖著,鑰匙隻有首長和夫人有。你就算聽見什麼動靜,也當沒聽見,好嗎?”
“好,我記住了。”顧清如眼底劃過一絲疑惑,但是什麼也沒說。
每個家,都有它的秘密。
劉姐走後,她將房間仔細擦拭乾淨,又取出自己帶著來的床單被套,仔細鋪好。
棉布上的淡淡皂香彌漫開來,小屋終於有了一絲“家”的氣息,不再隻是暫居之所。
收拾妥當後,她喝了點空間的熱水,吃了點酥餅。
坐在桌前,翻開帶來的一本醫書,一頁頁細讀。
既然說了不能隨意走動,她就在小屋待著就好。
在這裡,她首先做好本職工作,之後,在慢慢想辦法打探銅馬的事情。
麵對鐘維恒,她決定要假裝毫不知情,從而試探出真相。
此刻,她選擇靜觀其變,先穩住自己。
對於劉姐的戒備與疏離,她也看出來了。
一個服務首長多年的老人,對於突然來家裡的“醫生”,自然心生芥蒂。
懷疑她的能力、甚至擔心自己被取代,這些都有可能。
隻有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傍晚時分,顧清如聽見劉姐在門口輕喚:“顧同誌,吃晚飯了。”
廚房裡,劉姐準備了簡單的晚餐,玉米糊糊、蒸窩頭、一碟炒白菜,一碟鹹菜。
顧清如坐下,發現麵前盛著粥的碗碗沿有一處磕痕,邊口缺了一小塊。
她沒作聲,隻悄悄將缺口轉到外側,
沒多久,廚房門簾輕輕一動,腳步聲極輕地傳來,
隨即,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
駱嵐,鐘維恒的夫人。
她看上去養尊處優多年,約莫四十出頭,身穿一件藍色上衣,齊耳短發,眉目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