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的長安，日頭正盛，朱雀大街上的行人紛紛躲進樹蔭下，唯有萬青酒樓前依舊車水馬龍。裴安身著常服，腰間暗藏短刀，帶著四名親兵緩步走向酒樓——昨日與崔霖約定今日赴宴，他早已料到這場會麵絕不會輕鬆，不僅提前與百騎司統領趙峰製定了計劃，還調遣了左金吾衛的士兵，暗中包圍了酒樓。
剛到門口，就見掌櫃萬德領著兩名夥計候在那裡，臉上堆著恭敬的笑容：“裴將軍，您可來了！崔老板已經在三樓雅間等候多時了。”裴安點點頭，讓四名親兵留在樓下等候，自己則跟著萬德上了三樓。
三樓的“青雲閣”雅間格外寬敞，牆上掛著一幅《江山萬裡圖》，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烤乳豬、蒸熊掌、紅燒鹿肉，還有幾碟西域傳來的葡萄乾、無花果，旁邊放著一壇上好的波斯葡萄酒，香氣四溢。崔霖身著深藍色錦袍，坐在桌邊，見裴安進來，立即起身笑道：“裴將軍，久等了！快請坐！”
裴安在崔霖對麵坐下，目光掃過桌上的菜肴，語氣平靜：“崔老板倒是有心了，準備了這麼多好酒好菜。”
崔霖給裴安倒了一杯葡萄酒，推到他麵前，笑著說：“裴將軍是大唐的英雄，又是才華橫溢的才子，老夫自然要好好招待。不過，今日請裴將軍來，不隻是為了喝酒吃飯，還有一件大事，想與裴將軍商議。”
裴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沒有說話，靜待崔霖下文。
崔霖收起笑容，語氣嚴肅起來：“裴將軍，老夫知道你此次接近萬青酒樓的目的——你是奉陛下之命，來調查公主府刺殺案，以及我關東世家的動向，對嗎？”
裴安心中一凜，麵上卻依舊平靜：“崔老板何出此言？我隻是來參加詩詞大會，切磋詩藝而已。”
“裴將軍不必掩飾了。”崔霖輕笑一聲，眼神銳利如刀，“百騎司的人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監控酒樓，你又多次以巡查為名打探酒樓的情況，這些老夫都知道。再說，以陛下對我等世家的了解、裴將軍的聰明才智和百騎司的能力，又豈會看不出刺殺案背後牽扯到的到底是誰？”
裴安放下酒杯，直視著崔霖：“既然崔老板都知道了，不妨直說吧，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爽快！”崔霖讚了一聲，語氣誠懇起來，“裴將軍，你是個難得的人才——文武雙全，膽識過人，又深得陛下信任。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如今雖是左金吾衛將軍、渭南伯，看似風光，實則不過是陛下的一顆棋子？陛下重用你，不過是因為你無依無靠，沒有家世背景，隻能忠於他而已。一旦你失去了利用價值，或者觸碰到了陛下的底線，你覺得你還能有今日的地位嗎？”
裴安皺了皺眉，沒有反駁——崔霖的話，確實說到了他的心坎裡。他穿越到大唐，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唯一的依靠就是李世民。若是有一天李世民不再信任他，他確實會一無所有。
崔霖見裴安沉默，繼續說道：“裴將軍，不如棄暗投明，投靠我們關東世家吧！我們清河崔氏，乃五姓七望之首，在朝堂、民間都有深厚的根基。隻要你願意為我們效力，我們不僅能保你官至宰相，還能給你無儘的財富、良田千頃、美婢無數，讓你一輩子享儘榮華富貴，比你在陛下手下做一顆隨時可能被丟棄的棋子，強上百倍！”
裴安看著崔霖，語氣帶著幾分嘲諷：“崔老板倒是直接，就不怕我把這些話告訴陛下，治你一個謀逆之罪？”
“老夫既然敢說，就不怕你告訴陛下。”崔霖自信地說，“關東世家的勢力，遠非你能想象。就算陛下知道了，也不敢輕易動我們——一旦我們世家聯合起來，罷官、罷市，整個大唐都會陷入混亂，陛下也承受不起這樣的後果。”
裴安搖了搖頭：“崔老板，你錯了。我雖然是孤臣，沒有家世背景，卻也知道什麼是忠君愛國。陛下信任我，重用我，我不能背叛他。更何況，我有想要保護的人，你們世家為了權力，不擇手段，甚至連公主都敢算計，我絕不會與你們同流合汙。”
崔霖的臉色沉了下來：“裴將軍，榮華富貴你不要，難道你就不動心嗎？”他拍了拍手，雅間的門被推開，四名身著薄紗的美女走了進來。這四名美女皆是國色天香，肌膚雪白，身姿曼妙，薄紗下的曲線若隱若現，看得人心神蕩漾。
“裴將軍，這四名美女，都是老夫精心挑選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若是裴將軍願意投靠我們，她們就歸你了。”崔霖笑著說，眼神裡滿是誘惑。
裴安看著四名美女，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些心動。可他一想到雲兒的溫柔、夏荷的熱情、月兒的清純，還有高陽的依賴，心裡的那點心動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崔老板，不必白費心思了。我已有妻室，心中隻有她們，這些美女，你還是留給彆人吧。”
崔霖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語氣帶著幾分怒意：“裴將軍，老夫好言相勸，你卻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就不怕老夫對你不客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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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裴安冷笑一聲，“崔老板以為，我今日敢獨自來赴宴，就沒有準備嗎？你若敢對我動手，恐怕今日就走不出這萬青酒樓了。”
話音剛落，雅間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伴隨著刀劍碰撞的聲音。崔霖臉色卻沒有任何變化，站起身，走到窗邊，卻被裴安一把抓住手腕。“崔老板，彆白費力氣了，樓下已經被百騎司和左金吾衛的人包圍了，你插翅難飛。”
崔霖卻未掙脫，他看著裴安，眼神裡滿是不屑：“你以為我要逃？還是自殺？我早知道你的布置。”
“嗯？”裴安冷哼一聲，“你們世家策劃刺殺公主，妄圖顛覆朝廷，本就罪該萬死。今日，我定要將你繩之以法，讓陛下查明真相，還大唐一個安穩！”
崔霖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淒涼而絕望：“裴將軍，你以為你贏了嗎？你太天真了！老夫不過是關東世家的一顆棋子而已——在酒樓裡，我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在世家眼裡，我連一條狗都不如。他們讓我來試探你，若是成功，我能得到一點賞賜；若是失敗，我就是棄子，死了也沒人會在乎。用一顆棄子來試探你，就算死了，對他們來說也無所謂。”
裴安愣住了，他看著崔霖絕望的眼神，心裡突然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他原以為崔霖是關東世家的核心人物，卻沒想到，他也隻是一顆棋子。
就在這時，雅間的門被推開，趙峰帶著幾名百騎司士兵走了進來。“裴將軍，幸不辱命，樓下的刺客已經全部抓獲，崔霖怎麼處置？”
裴安鬆開崔霖的手腕，沉聲道：“把他押下去，嚴加審訊，一定要問出關東世家的全部陰謀。”
趙峰點點頭，讓人將崔霖押了下去。崔霖被押走時，回頭看了裴安一眼，眼神裡滿是嘲諷：“裴將軍，你也彆得意……你以為你比我好多少？你不過是陛下的一顆棋子而已！你今天來酒樓，也不過是他李世民用來試探我世家的一步棋而已，如果我真想殺你，剛才的酒裡早就下了藥了，你啊，還是太年輕了，再奉勸你一句，早做打算，將來一旦你失去了利用價值，你的下場，隻會比我更慘！”
裴安看著崔霖離去的背影，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崔霖的話，像一根刺，紮在他的心裡。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被押走的刺客，又想起自己穿越到大唐後的種種經曆——從一個普通的府衛，到左領軍衛將軍，再到左金吾衛將軍，看似一路順風順水，實則不過是李世民手中的一顆棋子。李世民重用他，是因為他沒有家世背景，能幫李世民製衡世家和功臣；一旦他失去了這個作用，或者觸碰到了李世民的利益，他真的會有好下場嗎？
他走出萬青酒樓，讓親兵和百騎司的人先回去，自己則獨自一人走在街道上。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可裴安卻覺得心裡一片冰涼。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在這個時代的渺小與無力。崔霖在長安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卻隻是世家的一顆棋子；而他，就算是左金吾衛將軍、渭南伯，也不過是李世民的一顆棋子。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個時代立足多久，不知道自己能否保護好身邊的人。
走著走著，裴安不知不覺來到了城牆邊。他抬起頭，突然看到城牆之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裡，穿著一身白色的襦裙，像一朵盛開的白蓮——是高陽。
高陽也看到了裴安，臉上瞬間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用力揮舞著雙手，大聲喊道：“裴安！我在這裡！”
裴安看著高陽的笑容，心裡的冰涼漸漸被暖意取代。他深吸一口氣，收拾好心情，快步走向城牆的階梯。不管未來如何，不管他是不是棋子，他都要保護好自己所愛和愛自己的人——雲兒、夏荷、月兒，還有高陽。這是他唯一能確定的事，也是他在這個時代活下去的意義。
登上城牆，裴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高陽一把抱住。高陽的身體很軟，帶著淡淡的花香，讓他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裴安，你怎麼才來？我都等你好久了。”高陽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委屈，像個撒嬌的小姑娘。
裴安反抱住高陽，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裡。他把頭埋在高陽的頸間，感受著她的體溫和氣息，輕聲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高陽被裴安突如其來的親密弄得臉頰通紅，她輕輕推開裴安，疑惑地問：“裴安，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她能感覺到，裴安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不像平時那樣開朗。
裴安拉著高陽，走到城牆邊的石凳上坐下，將今日與崔霖的會麵，以及自己的擔憂，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高陽。“高陽，我現在才發現，自己真的很渺小。崔霖在長安也算有頭有臉，卻隻是世家的一顆棋子；我雖然是將軍，卻也不過是陛下的一顆棋子。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也不知道能不能一直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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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陽靜靜地聽著，眼裡漸漸泛起了淚光。她握住裴安的手，語氣堅定地說：“裴安，你彆擔心。就算你是陛下的棋子，我也會陪在你身邊。我們一起麵對，一起想辦法。而且，你不是說過，要保護我嗎？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
裴安看著高陽堅定的眼神，心裡滿是感動。他從懷裡取出一個酒壺和一個食盒——酒壺裡裝著波斯葡萄酒，食盒裡放著高陽愛吃的糕點。“我們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今天天氣這麼好，我們一起喝酒，看夕陽，好不好？”
高陽點點頭，接過酒壺，給裴安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兩人並肩坐在石凳上，一邊喝著葡萄酒，一邊吃著糕點，看著夕陽緩緩落下，將天空染成金紅色。夕陽的餘暉灑在兩人身上，像一層溫暖的金紗，將所有的煩惱和擔憂，都暫時驅散了。
“裴安，”高陽靠在裴安的肩膀上，輕聲說，“有你在身邊，真好。不管未來有多少風雨，我都想一直這樣陪著你。”
裴安緊緊握住高陽的手，心裡滿是堅定。“放心，高陽，我會一直陪著你，保護你。就算我是一顆棋子，我也要做一顆能保護你的棋子。我會努力變強，變得足夠強大，強大到能守護好你，守護好我們在乎的人，再也不讓任何人欺負我們！”
夕陽漸漸落下，夜幕開始降臨。城牆之上，兩人的身影緊緊依偎在一起，像一幅溫馨的畫卷。裴安知道，未來的路或許依舊充滿凶險，他或許依舊是一顆棋子，但他不再迷茫，不再害怕。因為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有高陽，有雲兒、夏荷、月兒陪著他，他就有勇氣麵對一切挑戰，在這個時代，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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