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悠悠轉醒,意識從混沌中掙紮而出。眼前還模糊著,能看到麵前有個黑影靜靜立在那裡,輪廓分明,是個人形。
不是那頭熊妖。
這個念頭剛閃過,那黑影忽然動了。一步便跨到她麵前,蹲下身,一張陌生的男性麵孔在昏暗中放大,離得極近。
這裡可是妖洞!怎麼會有一個陌生男人?!
恐懼瞬間攥緊了她的心,她本能的就要張嘴尖叫。可聲音還沒衝出口,一隻大手閃電般捂住了她的口鼻,力道又重又穩,不容她掙紮。
那聲尖叫被硬生生摁回喉嚨裡,隻化作一聲悶悶的嗚咽。
李青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你想死可以,但彆連累了我?明白?”
女子瞳孔驟縮,渾身僵直,恐懼如冰水澆頭,可捂住她口鼻的那隻手傳來的卻是活人體溫,而不是妖魔那種陰森的寒氣。
她驚惶的目光飛快掃過周圍,那幾頭猙獰恐怖的巨熊……不見了。
她強迫自己定下神,胸口劇烈起伏著,終於,對著那雙銳利的眼睛,用力眨了眨眼。
李青見她懂了,這才慢慢撤開手,又退後半步,依舊帶著審視的姿態,眼神離而冷淡。
“呼……咳、咳咳……”
重新喘過氣的女子劇烈地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平複。
她撐著手坐起身,再看向李青時,眼神裡混著驚懼、困惑,還有一絲死裡逃生的慶幸。
女子迅速穩下心神,心裡暗自思忖:這人能在妖洞裡來去自如,實力絕不簡單,那幾頭凶殘的熊妖不見了蹤影,莫非是……折在他手裡了?
這是個機會。
她眼簾低垂,任由劫後餘生的情緒自然流露,嗓音還帶著哭過的微啞:“小女子白雨晴,多謝恩公救命之恩。”
接著,她急切地自報家門:“我是滁州人,家父在城裡做些綢緞買賣。這次是頭一回跟著商隊出門曆練,本想見見世麵,誰成想……竟遭了那熊妖的毒手,被擄到這鬼地方來……”
滁州?青台地區的主城,天下聞名的富庶之地。
一個商賈人家的女兒,頭回出門就撞上妖魔,這運氣確實差到家了。
李青心中念頭一閃而過,隻是這番說辭,聽起來未免太過“恰好”。他臉上沒有波瀾,隻從喉間淡淡應了一聲:“嗯。”
見他反應如此冷淡,白雨晴心裡反而更確定了幾分。這人本事不小,戒心卻重,絕不是能輕易說動的主。
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跪著向前挪了兩步,哀聲懇求道:
“恩公,這地方妖物橫行,我孤身一人絕對活不下去!求您發發善心,送我回滁州!隻要我能到家,家父必定傾儘所有,重金報答!”
“不行。”李青回絕得沒有半分猶豫。
他自己尚且被一幫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自身難保,哪還有餘力去給這來曆不明的姑娘當保鏢。
白雨晴沒料到他拒絕得這般乾脆,一時怔住。
她咬了咬下唇,不甘心地追加道:“酬勞您儘管開口!靈石、丹藥、法器……隻要我白家拿得出手,絕無二話!”
為表誠意,她甚至從懷裡摸索片刻,掏出一塊質地溫潤的玉佩,雙手捧上:“這是上品醒神玉,有靜心凝神的功效,先給您當作定金,成色您一看便知!”
李青瞥了一眼那玉佩,靈氣盎然,確實是件好東西,可他依舊搖頭,語氣疏離:“我說了,不行!”
他眼下唯一要緊事就是擺脫追殺,然後在總部監察使到來之前洗白上岸。
這些身外之物,再貴重也比不上自己的命。
況且他孤身一人手持通行令,在這黑風山行走尚需小心翼翼,身邊多一人便多一分麻煩,他實在不願意冒這個風險。
接連兩次被拒,白雨晴眼圈一下子就紅了,麵上強撐的那點鎮定徹底垮了下來。
她抿著唇,默默把玉佩收回去,腦袋垂得低低的,肩膀輕輕聳動,帶著哭音小聲嘟囔:“哦……那、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