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意識地用手指絞著破爛的衣角,那副灰頭土臉的模樣,任誰看了都心裡發澀。
李青看著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心頭那點硬邦邦的東西,終究是鬆動了一角。
若她所言非虛,一個練氣中期的姑娘家,自己就這麼把她丟在這妖獸環伺的深山裡,確實跟送死沒兩樣。
……難道真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他沉默半晌,終於開口,聲音依舊沒什麼溫度:“此去滁州路途遙遠,我沒那個工夫。最多……送你到最近的霖城。”
話音剛落,白雨晴猛地抬起頭,眼中迸發出巨大的驚喜,方才的陰霾一掃而空。
她忙不迭地點頭:“霖城就行!到了霖城我就有辦法了!多謝恩公!真的……多謝!”
就在這時,一個極不和諧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咕——咕咕——”
聲音又長又響,在這空曠的山洞裡顯得格外清晰。
白雨晴的道謝聲戛然而止,臉頰“騰”地一下燒了起來,一路紅到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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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窘迫地低下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聲音細若蚊蚋:“恩公……有、有沒有吃的?我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李青看著她羞赧的模樣,目光微微一動,心裡忽然有了個念頭。
他一言不發,從腰間的儲物袋中一摸,下一刻,一個碩大的、毛茸茸的東西便被他取了出來,隨手往前一丟。
“砰”的一聲悶響,那東西砸在白雨晴跟前的地上,揚起少許灰塵。
是隻熊掌!
碩大無比,上麵沾著乾涸發黑與尚未凝固的暗紅血跡,粗硬的黑毛間隱約露出斷骨的茬口,一股濃重的血腥氣頓時彌漫開來。
白雨晴盯著地上那隻比她腦袋還大許多的熊掌,先是愣住,隨即胃裡頓時一陣翻騰,臉上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李青抱臂站在一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冷淡的吩咐:“從抓你上山的那頭熊身上取下來的,你把它弄熟,我們吃。”
這話聽著平常,裡頭卻繞了好幾層意思。
一來是告訴她,熊妖已除,不必再怕。二來,也是想看看她聽到這消息時的反應。
其三,也是最關鍵的試探,讓一個自稱“富商千金”、“頭回出門”的嬌小姐親手處理這麼血淋淋的東西,便是最好的照妖鏡。
白雨晴呆呆地看著熊掌,又抬頭望望李青,眼裡全是無措和害怕。
這……這東西毛茸茸,血淋淋的,怎麼入口?從哪兒下手?
生火?剝皮?她腦子裡嗡嗡作響,隻覺得一陣暈眩。
她雖然心思機敏,可到底沒見過這般場麵,麵對如此血腥之物還是需要一個適應過程。
“恩公,這個……”她聲音發顫,“我……我從沒弄過這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被嚇住了嗎?
李青將她每一分神色都收在眼裡,心裡大致有了數。
這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這發自內心的嫌惡與不知所措,是偽裝不出來的。
一個深宅大院裡嬌養出來的小姐,連怎麼收拾食材都不會,這反應,再真不過。
看來,她至少不是妖族派來的眼線,也不是什麼彆有用心的人假扮的。
李青心中的疑慮,總算鬆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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