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更涼,吹得小院裡那棵老槐樹葉落紛紛。
當袁修文的身影如鬼魅般悄然落下時,另一道身影幾乎是同時,以一種極為粗暴的方式,“轟”的一聲砸進了院子,震得地麵都顫了三顫。
向東遠一臉晦氣地將肩上扛著的人往地上一扔,動作毫不客氣,然後獻寶似的舉起一個鐵盒。
“幸不辱命!”
他旁邊,被摔得七葷八素的陶文林悶哼一聲,悠悠轉醒,正要破口大罵,卻一眼看到了院中那幾道深不可測的身影,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臟話又咽了回去。
“媽的,這老頭脾氣又臭又硬!”
向東遠指著地上的陶文林,滿肚子火氣地抱怨。
“死活不信我是好人,非說我是去搶東西的,隻能打暈了扛回來!”
袁修文隻是從鼻子裡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徑直走到石桌前,將一份還帶著墨香的拓印本放在桌上。
白雨晴與沈鏡辭沒有理會向東遠的抱怨,接過賬本與文書拓印本,仔細核對起來。
賬本的紙張已經泛黃,字跡歪歪扭扭,卻記錄得異常詳儘。
白雨晴纖長的玉指劃過一行行記錄,很快,停在了某一頁。
“道盟曆景和二十七年,秋月十五。考察團將至,奉大人急令,護送一批‘貨物’出城,避其鋒芒。貨物內有妖魔一十二隻,分四輛車……”
而在另一邊,沈鏡辭手中的文書拓本上,嚴刑龍飛鳳舞的簽名和鮮紅的手印,赫然在列。
時間,景和二十七年,秋月十五。
事件,放行商隊。
簽名,嚴刑。
兩份證據,嚴絲合縫,完美地嵌合在了一起,構成了一條無可辯駁的證據鏈!
“鐵證如山。”
沈鏡辭的聲音清冷,卻難掩一絲波動。
然而,白雨晴的視線並沒有離開賬本,那雙明亮的眸子,反而眯了起來,仿佛發現了什麼更有趣的東西。
她的指尖,輕輕點在了賬本後半部分,幾條夾雜在日常開銷中,毫不起眼的記錄。
“景和二十四年,春,三月二十一日,往青石鎮運‘灰粉’三箱。”
……
“景和二十五年,夏,五月七日,往青石鎮運‘灰粉’五箱。”
……
“景和二十六年,春,正月十七日,往青石鎮運‘灰粉’五箱。”
下麵還有一行小字備注。
“搬運時偶有灑落,不慎沾於手上,日間曝於陽光之下,竟閃爍七彩微光,奇異非常。”
白雨晴看向沈鏡辭,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迸發出驚人的亮光。
她們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吐出了三個字。
“蜃光粉!”
李青心中一動,這名字聽著有些耳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主子,這玩意兒可是好東西啊!”
識海裡,一直憋著不敢出聲的伐魔,終於找到了表現的機會。
“蜃光粉,是用一種叫七彩幻蜃的妖獸骨骸磨成的粉末,本身沒什麼殺傷力,但卻是維持高級隱匿陣法和幻陣必不可少的消耗品!”
“據我所知,至少九成九以上的長效隱匿陣法,都需要這玩意兒來折射日光月華,維持陣法運轉!”
伐魔的解釋,如同一道閃電,瞬間照亮了李青的思路。
一個需要常年消耗大量蜃光粉來維持的大型隱匿陣法……
走私案!
青石鎮!
所有線索在這一刻豁然貫通!
那條通往青炎妖國的走私線路,其在霖城的真正出入口,極有可能就藏在青石鎮!
線索來的竟如此意外!
“事不宜遲!”
白雨晴當機立斷,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一枚金光燦燦、刻滿了玄奧符文的令牌。
令牌一出,一股莊嚴肅穆、仿佛來自九天之上的威壓彌漫開來,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心悸。
巡天敕令符!
接著她又取出一份空白奏章,以真氣為墨,筆走龍蛇,飛速將嚴刑的罪狀一一列明。
洋洋灑灑數百言,字字珠璣,句句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