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東頭,劉神婆的院子。
青磚瓦房,院裡還種著幾株打理得不錯的花草,在這遍地泥坯房的村子裡,顯得格外紮眼,如同鶴立雞群。
王小利站在院門口,雙腿開始微微發顫,眼裡逐漸流露出恐懼。
對於他們這些從小聽著“神女”故事長大的人而言,劉神婆就是“神女”在人間的代言人,是絕對不可冒犯的存在。
李青卻連半分遲疑都沒有。
他徑直上前。
一腳,踹開了那扇緊閉的院門。
“砰!”
門內,一個蒼老、嘶啞、充滿怒意的聲音響起。
“誰家的小畜生,敢踹老身的門!活膩歪了?!”
一個身形佝僂、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拄著一根黑漆漆的木杖,從裡屋走了出來。
她那雙渾濁的三角眼,透著刻薄與陰毒,死死釘在兩人身上。
當看到王小利時,那張乾癟的臉上頓時浮現出鄙夷。
“我道是誰,原來是王家的小兔崽子。怎麼,在城裡混不下去了,還有臉滾回來?”
李青神情淡漠,目光平靜地落在劉神婆身上。
因果視界裡。
這老婦人身上,密密麻麻纏繞著汙濁的灰色絲線,那是長年累月裝神弄鬼、欺壓鄉裡積攢下的罪業。
其中,更有數十條纖細卻猩紅的血線,線的另一端,連接著一個個模糊的少女虛影。
這代表著,這些年死去的女孩,她每一樁都脫不了乾係。
但關鍵的是。
她身上最粗壯的那條因果線,並非連接著江底那團龐大的妖氣。
而是指向了一個極其遙遠、被層層黑霧包裹的模糊影子。
那根線上,掛滿了恐懼、敬畏,與一絲貪婪。
李青心中了然。
這劉神婆,果然隻是一個被推到台前的傀儡,一個狐假虎威的跳梁小醜。
她知道一些事,但絕對不知道核心隱秘。
她甚至,連自己侍奉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都未必清楚。
“你是何人?”
劉神婆被李青看得心裡發毛,拄著木杖的手都握緊了幾分。
那眼神太奇怪了,就像是在審視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
“一個,被神女威名吸引,特來瞻仰的信徒。”
李青淡淡開口。
劉神婆聞言,先是一愣,隨即那張布滿褶子的老臉上,綻開一個譏諷的笑容。
她當是什麼過江龍,原來又是一個被傳聞騙來的蠢貨。
每年總有那麼幾個。
她瞬間拿捏起了高深莫測的姿態,佝僂的腰杆都挺直了幾分,用一種施舍般的口吻道:
“神女金尊玉貴,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看你還有幾分誠心,這樣吧,你在我這院裡磕足一百個響頭,再捐上十兩黃金的香火錢,老身或可考慮,在神女麵前為你美言幾句。”
李青笑了。
“十兩黃金?神女的胃口倒是不小。”
“放肆!”
劉神婆臉色一沉,手中木杖重重一頓地,厲聲喝道:
“神女之尊,豈容你這豎子妄議!”
她渾濁的三角眼裡閃爍著怨毒與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