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吼”原型炮的怒吼餘音尚在空氣中震顫,那被撕裂的暗影空白區卻如同滴入水麵的墨滴,邊緣迅速模糊、蠕動,被周圍更濃稠的黑暗貪婪地重新填充、覆蓋。
幽藍電光撕開的短暫光明,仿佛隻是激怒了這片沉睡的陰影,它蔓延的速度非但沒有減緩,反而變得更加狂躁,如同沸騰的瀝青,翻滾著,發出無聲的尖嘯,朝著堡壘外牆洶湧撲來!
那無形的精神汙染也驟然增強,如同冰冷的潮水,拍打著牆上每一個戰士的精神防線。
一些意誌稍弱者,已經開始雙眼泛紅,呼吸急促,手指不受控製地扣在扳機上,幾乎要對著身邊的同伴開火。
“穩住心神!集中意誌!把它當成最惡心的變異獸!”
雷虎的咆哮聲如同驚雷,在城牆上炸響,他龐大的身軀擋在最前方,土黃色的異能光輝雖然黯淡,卻如同礁石般堅韌,一定程度上驅散了靠近他的精神汙染。
他剛剛帶領斷後部隊撤回,甚至來不及處理身上新增的幾道傷口,就立刻投入了西南方向的防禦。
然而,物理的防禦工事,對於這種近乎能量體的存在,效果極其有限。
暗影觸碰到加固的合金外牆,立刻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腐蝕聲,堅硬的金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暗淡、酥脆,如同被風化了數十年!
能量屏障的光芒在暗影的侵蝕下劇烈波動,能量讀數瘋狂下跌!
常規的弩箭和晶能槍射擊,射入暗影如同石沉大海,連一絲漣漪都難以激起。
隻有少數鑲嵌了淨化水晶的破魔箭矢,能在黑暗中爆開一小團淨化光暈,延緩片刻的侵蝕,但相對於龐大的暗影整體,無異於杯水車薪。
“不行!擋不住!能量屏障最多還能支撐五分鐘!”監控員的聲音帶著絕望。
城牆之上,一片壓抑的恐慌在蔓延。
麵對這種前所未見的、無法理解的敵人,即使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也感到了發自靈魂的顫栗。
林默依舊站在了望塔上,狂風吹拂著他略顯淩亂的黑發,露出下麵那雙冰封般的眼眸。
他體內,那絲微弱的灰色能量,在周圍濃鬱到化不開的混亂與侵蝕性能量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滾油的水滴,開始劇烈地、不受控製地躁動起來。
不再是之前的微弱排斥,而是一種……近乎本能的饑渴與憤怒!
仿佛這灰色的能量,天生便是這類混亂與侵蝕的克星,甚至是……食糧?
他緩緩抬起了手,不是對著城牆下洶湧的暗影,而是按向了自己的胸口。
那裡,是灰色能量盤踞的核心。
“楊啟年。”
林默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風聲與能量的嘶鳴。
“在!默哥!”
楊啟年連忙抬頭,臉上混雜著技術受阻的焦慮和對眼前絕境的恐懼。
“將‘雷吼’的備用能量導管,接駁到外牆的輔助能量節點,最大功率輸出,但不要發射,維持能量蓄積狀態。”林默下令。
“啊?可是默哥,那樣能量會極度不穩定,隨時可能過載爆炸!而且不發射,怎麼攻擊?”楊啟年愕然。
“照做。”林默的語氣不容置疑。
楊啟年咬了咬牙,對林默的絕對信任壓倒了對技術風險的擔憂,他立刻帶著技術人員,手忙腳亂地開始操作。
粗大的能量導管被強行接駁到外牆的能量網絡上,幽藍的電光再次在炮口彙聚,但這一次,能量被約束在炮管內,沒有發射出去。
狂暴的能量在狹小的空間內壓縮、激蕩,發出令人心悸的、如同困獸般的咆哮,炮管本身開始微微發紅,仿佛隨時都會炸裂!
所有人都看不懂林默要做什麼,就連雷虎也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就在這時,林默閉上了眼睛。
他將全部的精神力,如同抽絲剝繭般,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體內那躁動不安的灰色能量,順著手臂的經脈,緩緩流向了他按在城牆垛口的手掌。
這個過程極其痛苦,如同用鈍刀切割自己的靈魂。
灰色能量所過之處,經脈傳來針紮般的刺痛,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當那絲微弱卻本質極高的灰色能量,終於透過他的掌心,與他腳下這座凝聚了星火堡壘無數心血的金屬城牆接觸的刹那——
異變陡生!
以林默的手掌為中心,一道極其細微、幾乎不可見的灰黑色波紋,如同水麵的漣漪,悄無聲息地順著城牆金屬的結構,瞬間擴散至整段西南外牆!
這道波紋並非能量衝擊,更像是一種……同化或者說……賦與?
緊接著,那接駁在能量節點上、正處於極不穩定蓄能狀態的“雷吼”炮口,彙聚的狂暴幽藍電光,仿佛受到了某種無形的吸引和調製,其核心處,竟然也泛起了一絲極其淡薄、卻讓所有感知敏銳者靈魂都為之一悸的灰黑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