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倩在他懷裡哭了很久，才慢慢平靜下來。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江帆，忽然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帶著淚痕的、冰冷卻無比堅定的吻。
“我等你。”她說，隻有三個字，卻重若千鈞。
她沒有再追問，也沒有再試圖阻止。她知道，這個男人決定的事情，她改變不了。她能做的，隻有相信，和等待。
徐倩離開後，江帆在原地站了很久，唇上似乎還殘留著她淚水的鹹澀和熱烈的溫度。他用力握緊了拳頭，收回了紛亂的思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淩晨兩點半，江帆換上了一身深色的便裝，背上背包，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安全屋的窗戶。他避開正門可能存在的監控，利用外牆的管道和凸起，敏捷而迅速地向下滑去，落地時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夜色濃重，正是人們沉睡最深的時候。他按照記憶中的路線，避開主乾道的監控探頭，在狹窄的巷道和陰影中快速穿行，向著廢棄工業區的方向潛去。
與此同時，聯邦情報局監控中心，一名值班人員注意到代表江帆安全屋生命體征的傳感器信號出現了短暫的異常波動，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他皺了皺眉，調取了門口的監控錄像，沒有發現有人出入。
“可能是設備故障。”他嘟囔了一句，沒有立刻上報，決定再觀察一段時間。這個小小的疏忽，為江帆的逃離提供了寶貴的時間窗口。
廢棄工業區位於新月城邊緣，曾經是聯邦製造業的驕傲，如今隻剩下一片斷壁殘垣和鏽跡斑斑的廠房，在慘白的月光下如同巨獸的骨骸，荒涼而陰森。
江帆按照坐標，找到了那個指定的碼頭倉庫。倉庫大門虛掩著，裡麵漆黑一片，彌漫著濃重的灰塵和鐵鏽味。他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埋伏後，才閃身鑽了進去。
倉庫內部空間極大，堆放著一些廢棄的集裝箱和機械零件，隻有角落裡有微弱的光源。借著那點光，江帆看到一個人影背對著他，站在一個打開的集裝箱前。那人身形高挑，穿著黑色的長風衣，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聽到腳步聲，那人緩緩轉過身，月光透過倉庫頂棚的破洞，恰好照亮了她半邊臉龐——精致、冷豔，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疏離感，正是帝國二公主，林珂。
“你來了。”林珂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帶著冰涼的質感，聽不出什麼情緒。她的目光銳利地掃過江帆，像是在確認什麼。
“姐。”江帆低聲喚道，這個稱呼讓他喉嚨有些發緊。在帝國皇室，林珂是少數幾個與他關係還算親近的兄弟姐妹之一。
林珂微微頷首，沒有多餘的寒暄，直接切入正題：“時間緊迫，長話短說。你提供的坐標，位於灰燼地帶公認的死亡區域——‘虛空褶皺’的邊緣。那裡空間結構極不穩定，常規艦船進入九死一生。海墨斯的老巢，或者說‘源殿’的入口，很可能就在那裡。”
她指了指身後的集裝箱：“裡麵有一艘經過特殊改裝的小型高速突擊艦，‘夜梟號’。配備了目前能搞到的最好的空間穩定器和隱形係統，但能否穿過‘虛空褶皺’，仍是未知數。導航係統裡已經輸入了坐標，但那裡的空間乾擾嚴重，隻能給你一個大致方向，具體位置需要你自行尋找。”
江帆看向那個集裝箱，裡麵靜靜地停泊著一艘線條流暢、塗裝漆黑的星艦，體積不大，但透著一股精悍的氣息。
“另外，”林珂遞給他一個密封的數據芯片，“這是我能收集到的，關於‘虛空褶皺’、海墨斯組織以及‘源殿’傳說的所有情報，不全，但或許對你有用。記住，海墨斯不是普通的叛亂分子，他們掌握的技術和力量，遠超你的想象。那個黑色碎片，根據零星記載，很可能是某種‘信標’的組成部分，用於在混亂時空中定位‘源殿’。你激活了它，或許已經被對方察覺。”
江帆接過芯片，感覺沉甸甸的。林珂提供的情報和裝備，無疑是雪中送炭，但也從側麵說明了此行的凶險。
“帝都的情況怎麼樣？父皇他……”江帆忍不住問道。
林珂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閃過一絲憂慮：“檔案館遇襲，‘清理者’活動頻繁，周正邦處境艱難，帝都不穩。至於父皇……”她頓了頓，聲音更低，“沒有任何確切消息。但‘基石’的擾動越來越明顯，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必須儘快找到‘源殿’，弄清真相，這或許是挽救帝國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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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江帆，冷豔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屬於姐姐的關切：“弟弟，此去凶多吉少。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不要去冒險，而是安全地活著。但……你是林安，父皇的兒子，是帝國的皇子，這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命運。”
江帆挺直了脊梁，目光堅定：“姐，我明白。我會找到父皇，阻止他們的陰謀。”
林珂點了點頭，從風衣內側取出一個樣式古樸、刻有火焰紋路的金屬徽章，遞給江帆：“這是肖衍叔叔的遺物，或許……在關鍵時刻能給你帶來一絲運氣，保重。”
江帆認得這徽章，這是肖衍生前從不離身的信物，也是周正邦一直珍藏的念想。他鄭重地接過，感受到徽章上冰涼的觸感和其中蘊含的沉重意義。
“謝謝姐。”他將徽章小心收好。
“走吧。”林珂側過身，讓開通往“夜梟號”的路，“通道我已經打點好了，可以避開聯邦邊境巡邏隊最密集的區域。但進入灰燼地帶後，就隻能靠你自己了。”
江帆不再猶豫，大步走向“夜梟號”。星艦的艙門無聲滑開，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陰影中的林珂。
“姐，你也保重。”
林珂沒有回應，隻是默默地看著他登上星艦，艙門緩緩閉合。直到“夜梟號”的引擎發出低沉的嗡鳴，借助倉庫內置的牽引裝置緩緩滑出，消失在夜色中，她才輕輕歎了口氣，身影融入黑暗，仿佛從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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