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夜僵在原地，指尖還殘留著結晶柱冰涼的觸感，腦海裡反複回響著“特殊係空間係），潛力d級不穩定）”那行冰冷的文字。周圍的議論聲像無數隻嗡嗡作響的飛蟲，繞著他的耳朵打轉，讓他一陣心煩意亂。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是李老師。
李老師手裡緊緊攥著一張皺巴巴的覺醒記錄表，表格邊緣被他的手指捏得有些變形。他快步走到淩夜身邊，先是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聯邦專員，又飛快地掃了一圈周圍看熱鬨的人群，這才壓低聲音，語氣裡滿是難以掩飾的惋惜：“淩夜，你也彆太往心裡去。空間係啊……確實是個稀有類型，可惜潛力實在太低了。”
他頓了頓，伸手拍了拍淩夜的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襯衫傳過來，卻沒能讓淩夜感到絲毫暖意。“我知道你文化課成績好，之前還對你抱有期望，可這異能等級……唉。”李老師又重重歎了口氣，像是做了極大的讓步，“以後彆再去維修廠熬了，我幫你留意著‘物資管理處’的崗位。雖然是底層工作，每天就是清點、儲存物資，但至少不用風吹日曬，還能拿到穩定的生存積分，比你現在強多了。”
“底層”兩個字，李老師說得輕描淡寫，像是在談論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可落在淩夜耳中，卻像兩根淬了冰的細針，狠狠紮進他的心臟。他猛地抬起頭，想要反駁，卻對上李老師那雙帶著“同情”的眼睛——在那雙眼眸裡，他看到的不是鼓勵，而是徹底的放棄，仿佛已經為他的人生蓋棺定論：你這輩子，就隻能待在底層。
淩夜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低下頭，盯著自己磨得發亮的舊鞋尖，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口袋裡的衣角，布料被揉成一團，邊緣都起了毛球。
“李老師這話可就不對了！”一道張揚又帶著戲謔的聲音突然響起，瞬間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淩夜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陳烈。
果然，下一秒，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陳烈帶著五六個跟班，浩浩蕩蕩地圍了過來。他依舊穿著那件繡著金色火焰徽章的防輻射作戰服，雙手插在褲兜裡，下巴微微揚起，眼神裡的嘲諷像針一樣刺人。看到淩夜低著頭的樣子，陳烈故意提高了音量，確保周圍所有人都能聽到：“淩夜這異能，去物資管理處多屈才啊！我看叫‘搬運工異能’才合適！”
周圍的人瞬間被這話吸引，紛紛朝著這邊圍攏過來，原本分散的議論聲也變得集中起來。陳烈見狀，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向前邁了一步，湊到淩夜麵前，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說道：“淩夜，說真的，以後我們陳家的晶核倉庫要是缺人，我跟我爸說一聲，肯定給你留個位置。不過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搬晶核的時候可不能偷懶，要是你那d級空間異能裝得慢，還不如機器人利索，到時候可彆怪我把你趕走。”
“哈哈哈！搬運工異能！烈哥這名字取得也太貼切了！”陳烈的跟班們立刻炸開了鍋，一個個笑得前仰後合。其中一個瘦高個跟班，還故意彎下腰，雙手做出搬運箱子的動作，一邊“嘿喲嘿喲”地喊著，一邊圍著淩夜轉圈，臉上的戲謔毫不掩飾：“淩夜，快謝謝烈哥啊！要不是烈哥，你連搬晶核的活都找不到！以後可得好好乾活，彆辜負烈哥的‘好意’！”
周圍的學生也跟著哄笑起來，議論聲像潮水一樣湧向淩夜：“可不是嘛，空間係d級，除了裝東西搬東西，還能乾嘛？實戰的時候連自保都做不到吧！”“我要是覺醒這麼個異能，早就找個地縫鑽進去了，哪還有臉站在這裡被人笑話？”“聽說物資管理處的活可累了，每天要搬幾十箱晶核，一箱晶核幾十斤重，淩夜這小身板，估計撐不了幾天就得累倒！”
這些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一下下割在淩夜的心上。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從臉頰一直紅到耳根，連耳朵尖都發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圍人的目光——陳烈和跟班們的目光裡滿是嘲諷與不屑，像淬了毒的箭；其他學生的目光裡，有的是看熱鬨的好奇，有的是事不關己的冷漠，還有少數人帶著一絲同情，卻也隻是匆匆一瞥，便慌忙移開視線，沒人願意為他說一句話。
淩夜的雙手死死攥著結晶柱的邊緣，透明的柱體冰涼堅硬，卻被他攥得微微發燙。他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幾乎要嵌進柱體裡，掌心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感，可他卻絲毫感覺不到。心底有個聲音在瘋狂地叫囂：釋放異能！把你體內那片無限延伸的空間展開！讓他們看看！讓他們知道你不是廢物！你不是隻能搬東西的搬運工！
他甚至能感覺到，體內那片空間裡的銀藍色能量正在微微躁動，像是在回應他的憤怒。隻要他集中精神，就能將那1立方米的儲物空間展現出來，哪怕不能證明自己的潛力，至少能反駁“搬運工”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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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理智很快壓過了衝動。他很清楚，現在不是暴露秘密的時候。他體內的空間雖然無限延伸，但目前能掌控的隻有1立方米的儲物能力，連最基礎的微幅閃現都還無法觸發。一旦現在反抗，以陳烈的性格，肯定會借著“挑釁s級天才”的名義對他動手。陳烈的火焰異能已經能凝聚出火焰拳，他根本不是對手，到時候不僅會被打得遍體鱗傷，還可能被學校以“挑釁同學”為由開除，連出城尋找父母的機會都沒有。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的空間異能遠不止d級。結晶柱檢測時，他清晰地感知到體內那片無限延伸的空間——那空間廣闊得像一片安靜的星海，裡麵彌漫著淡淡的銀藍色能量，溫柔又充滿力量。結晶柱捕捉到的，不過是星海邊緣的一縷微光，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這個秘密，是他對抗“底層命運”的唯一籌碼，是他能去廢土尋找父母、探索空間異能真相的希望，絕不能因為一時的憤怒而輕易暴露。
淩夜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數了三個數，再睜開眼時，眼底的憤怒與委屈已經漸漸褪去，隻剩下一片平靜。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掠過陳烈那張嘲諷的臉，掠過跟班們誇張的動作，最後落在李老師身上，聲音平穩得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謝謝老師關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說完，他不再看任何人，也不再理會身後傳來的嘲諷與起哄聲，轉身朝著覺醒區域外走去。剛走沒幾步，就有一顆小石子砸在他的背上，傳來一陣輕微的痛感，不用想也知道是陳烈的跟班扔的。可淩夜沒有回頭，腳步也沒有絲毫停頓，每一步都走得很穩，像是在踩實自己未來的路。
走出人群時，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玉佩被他貼身戴著，還帶著體溫，冰涼的觸感透過布料傳來，讓他躁動的心漸漸平複下來。他抬頭看向遠處的高牆，高牆巍峨聳立，將炎城與廢土徹底隔開。高牆外，是灰蒙蒙的天空，是布滿裂痕的土地，是危險的變異生物，也是未知的舊時代遺跡。那裡有他想要的力量，有他尋找父母的希望。
“陳烈，李老師，還有所有嘲笑我的人……”淩夜在心裡默念，眼神裡漸漸燃起一絲堅定的光芒，“等著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知道，空間係異能不是你們口中的‘搬運工異能’，它能做到的，遠比你們想象的更多。我淩夜，也不會一輩子待在底層，我會走出高牆，找到父母，揭開所有的秘密！”
他加快腳步，朝著廣場出口走去。陽光灑在他身上，溫暖卻不刺眼，仿佛在為他照亮前行的路。而他眼底那片隻有自己知道的“星海”，正靜靜等待著被激活的那一天，等待著綻放出耀眼光芒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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