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著何正東給我們帶路,我琢磨他們收了這麼多現金,張弦還承諾每人一萬塊,這些年輕人雖然單純但不傻,肯定明白該怎麼配合。
走了約莫一個鐘頭,眼前果然出現一條湍急的暗河。何正東提醒道:彆看水流急,其實能過去,就是要當心岔道。這水又冷又急,千萬彆被卷進石縫裡,那就完蛋了。
梅生伯問道:你們沒用橡皮艇嗎?這水深不深?我這把老骨頭怕在冷水裡泡久了抽筋。
何正東答道:水是挺深的,不過彆擔心。我們買不起橡皮艇,就自己紮了兩個竹筏,你們可以劃過去。記得上岸後把筏子拖到岸邊草叢裡晾著,泡久了會沉的。
梅生伯叮囑:這事可千萬彆說出去。
何正東爽朗一笑:放心吧老哥!小晴姐跟我同姓,又是道上混的,我肯定不會出賣她。要是冠哥問起來——不對,不管誰問,我就說聽見動靜去查看,結果啥也沒發現,可能是遊客把筏子順走了。我們年紀小,說什麼他們都信。
梅生伯打趣道:還說自己年紀小?一聽就是湖了。
何正東要給我們手電筒,我們怕露餡不敢要。他卻神秘地說:沒事,這是我偷偷多帶的備用電池,除了我媽沒人知道。聽他這麼說我才接過,又問他要了個玻璃瓶應急裝水——冒險片裡常見這種求生裝備,算是基本常識。
張弦不放心又囑咐:可能會有人打聽,是個姓李的老板。他再有錢你也彆動搖,我能給的隻多不少。我可是真金白銀當場兌現的人,背上家夥也不是吃素的,你掂量清楚。他們一天才給你幾個錢?
何正東不樂意了: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在安縣道上也是有名號的,錢算什麼?老子買不起正版蘋果,山寨機也要挑最好的!說著直勾勾盯著我的手機,饞得都快流口水了。
我沒工夫跟他扯淡,何曉晴勸道:給他吧,他會守口如瓶的。為保險起見,我取出si卡和內存卡,恢複出廠設置後遞給他:這是國行蘋果6,送你吧。有人問就說是自己買的。
何正東一把搶過去,眨巴著眼問:啥叫國行?是高仿的意思嗎?
我強忍笑意解釋:國行就是正品的意思。
何正東樂得合不攏嘴,我猜他準要到處顯擺。這小子挺講義氣,倒讓我放心了些。可轉眼間萬把塊錢就打了水漂,心裡直抽抽。
竹排剛離岸,張弦撐著竹竿往前劃。梅生伯蘸濕手指試了試風向:那傻小子沒說謊,洞口確實通著活水,就是水流太急,撐穩當些。
岸上何正東還在嚷嚷:曉晴姐,記著我何正東啊!往後跟你們混得了,有肉吃!
我瞧見何曉晴嘴角翹了翹,似乎很受用這聲。何正東又喊:那個背劍的兄弟!對就是你!我要拜你當偶像,太帥了簡直我男神!
轉過彎後,水聲蓋過人聲。想起那殺馬特造型,我實在憋不住笑,差點把竹排掀翻。梅生伯厲聲喝止,我才收住笑。何曉晴促狹道:男神?天呐他知道男神什麼意思嗎?
張弦抿著嘴沒吭聲。急流險灘當前,我們都老實蹲下。他突然壓低聲音:前麵有人。
所有人頓時警覺起來。溶洞九曲十八彎,暗河遍布暗礁支流,誰都不敢關手電,生怕竹排撞進岔道小洞,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
張弦突然搶過我手電調到弱光,示意我捂住光源。雖然看不清四周,但我信得過他的判斷——要麼他有把握,要麼暴露更危險。他悄聲道:我來撐船。前麵不是人,千萬彆動。
這話讓我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什麼倒黴運氣,旅遊都能撞鬼!我捂著手電,借著微光勉強能看清近處。竹排紋絲不動,連竹縫間的水流都凝滯了。
突然,一張慘白的臉從水下貼上來,渾濁的死魚眼隔著竹片直勾勾瞪著我。
我嚇得魂飛魄散,跳起來大喊:水裡有鬼!同時鬆開了手電筒。眾人驚愕望來,還沒反應過來。
強光乍現,照出暗河裡漂浮的無數,都穿著灰白壽衣,泡得發脹。洞頂簌簌掉落的根本不是碎石,而是成群的屍鱉蟲。
張弦臉色驟變:中計了!這是條黃泉路!看竹排縫隙!
我低頭細看,除了方才的浮屍彆無異常。何曉晴突然尖叫:蟲子!屍鱉爬上來了!
我緊握著手電筒照向竹排縫隙,隻見幾條無殼的屍鱉蟲正蠕動著往上爬。我迅速抽出,狠狠刺向它們,轉眼間五條屍鱉蟲就被戳成了肉泥,被暗流衝刷得乾乾淨淨。
剛鬆口氣,突然感到腳底發癢,低頭一看,一隻屍鱉已經咬穿鞋底,正要往肉裡鑽。我急忙用刀背將它打落,身子一晃險些栽進水裡。張弦大喊:小郭,快下水把竹筏下麵那具拖走!
我渾身發冷——這些沒殼的屍鱉竟是從水下那具身上爬出來的?這讓我怎麼敢下去?
見我猶豫,張弦伸手道:沒時間解釋,把刀給我。
我將遞過去,隻見他劃破手掌,將血灑在竹排和我身上:現在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