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墟仙府內,林舟本尊對星雲族使者的到來並未立刻回應,而是專注於梳理自“奇點回廊”帶回的感悟,並調息恢複。那縷源自回廊的混沌之氣雖被封印,其蘊含的“太初”道韻卻不斷刺激著他的混元道果,促使他對混沌萬象道的理解向著更古老、更本質的層麵深化。他周身流淌的混沌氣流中,偶爾會閃過一絲與那空白石碑、與少年“空”體內相似的“空無”特質,雖極細微,卻預示著某種潛移默化的蛻變。
與此同時,萬道星城中樞,紫微與青玄二位帝君依照林舟閉關前“保持警惕,維持現狀”的指示,與屏障外的星雲族使者進行著不溫不火的交流。雙方互相傳遞了一些關於各自文明基本概況、哲學理念諸天重秩序與混沌平衡,星雲崇生機與星辰造化)的信息,氣氛還算融洽。
星雲族使者展現出了極大的耐心,它們似乎更傾向於觀察與理解,而非急切地達成某種目的。它們對諸天萬界構建的“混沌萬象歸元大陣”讚譽有加,稱其“巧奪天工,暗合混沌生滅之妙”,同時也隱晦地提及,感知到此地不久前有過極其強烈的能量爆發與規則擾動,並伴有“吞噬者”厄努薩徹底消亡的寂滅回響。
這一日,星雲族為首的使者,那位被稱為“流光長老”的存在,再次傳遞來一道意念,這次的信息卻帶著一絲凝重:
“諸天的朋友,基於初步的信任與古老的星語盟約,吾等願分享一則來自‘生域’遙遠觀測站的信息——在距離貴疆域約七百六十萬混沌單位星雲族計量距離的方式,一單位約等於一個標準星係直徑)的‘晦暗星旋’區域,監測到異常的大規模‘現實坍縮’現象。其能量頻譜與已知的任何自然現象或文明活動均不相符,更接近於……某種人為的、針對存在本身的大範圍抹除技術。根據其擴散模型推演,其影響邊緣,約在三百至五百年後,可能波及貴方疆域外圍。”
信息中還附帶了一段經過處理的觀測影像碎片:一片廣袤的星域,其中的星辰並非爆炸或湮滅,而是如同被無形橡皮擦去一般,連同其所在的空間、光線、規則,一起“消失”,留下一片純粹的、連黑暗都算不上的“絕對真空”!那景象,與林舟在迷惘之域遭遇的“規則黑洞”有幾分相似,但規模卻大了何止千萬倍!
紫微與青玄看到這段信息與影像,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他們立刻意識到,這絕非尋常威脅!若此信息為真,諸天萬界將麵臨一場前所未有的、波及整個疆域的生存危機!
“感謝貴方的重要警示!”紫微帝君立刻回應,語氣嚴肅,“此事關乎我諸天存亡,可否提供更詳細的坐標、擴散速度及相關數據?此外,貴方可知曉此現象的可能源頭?”
流光長老的回應很快傳來:“數據已傳送。至於源頭……根據我族古老記載與對宇宙底層規則的了解,能造成如此規模‘現實坍縮’的,極可能是某個掌握了‘真空衰變’技術的頂級文明,或是……某個源自宇宙暗麵、秉持‘終極虛無’理念的古老禁忌存在蘇醒的前兆。無論是哪一種,都絕非易與之敵。”
信息中還附帶了一個古老的星雲族傳說,關於一個被稱為“虛空之主”的、在上一宇宙紀元末期試圖將萬物歸於“太無”的恐怖存在的零星記載。
“星靈議會……”幾乎在聽到“真空衰變”和“終極虛無”的瞬間,紫微與青玄心中同時浮現出這個名字。林祖之前傳遞回的信息中,曾提及星靈議會那冰冷的、試圖將萬物格式化的秩序,以及其可能掌握的恐怖技術!
“此事必須立刻稟報林祖!”青玄帝君沉聲道。
一道加急的、蘊含最高警示級彆的玉簡,被直接送入鎮墟仙府最核心的禁製。
仙府內,林舟本尊緩緩睜開雙眼,眸中混沌星河似乎凝滯了一瞬。他讀取了玉簡內的全部信息,包括星雲族的警示、觀測影像以及關於“虛空之主”的傳說。
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有一片深沉的平靜。然而,周身原本平穩流淌的混沌之氣,卻驟然加速,隱隱發出低沉的轟鳴,顯示出其內心絕非表麵那般平靜。
“真空衰變……終極虛無……星靈議會終於動用真正的底牌了麼?還是說,引動了其他更麻煩的東西……”林舟心念電轉,瞬間推演了無數可能。無論是哪種,其威脅等級都遠超之前的噬星者,這是足以毀滅一方大千世界、讓混元道祖都感到棘手的宇宙級災難!
他沉吟片刻,一道神念傳出:“請星雲族使者代表入內一敘。”
命令下達,萬道星城中樞立刻忙碌起來。不久後,在嚴格的陣法監控與兩位帝君的親自陪同下,星雲族流光長老所化的那團流淌不定的星輝之影,被接引至鎮墟仙府外圍的一座迎賓殿。
林舟並未顯露本尊,依舊以一道凝實的混沌虛影現身。虛影周身道韻流轉,比之前更加深邃難測,那若有若無的“空無”特質,讓身為星雲族長老、對能量與存在極其敏感的流光都感到一絲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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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雲族使者,遠來辛苦。汝等帶來的信息,至關重要。”林舟虛影開門見山,聲音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關於這‘真空衰變’,貴方還知道多少?又有何應對之策?”
流光長老所化的星輝微微蕩漾,傳遞出恭敬且帶著一絲憂患的意念:“見過混元道祖。此事實在非同小可。據我族推測,若任其發展,最終並非簡單的毀滅,而是將一定範圍內的所有存在,‘重置’回宇宙誕生之初的某種‘基態’,萬物歸墟,一切意義與痕跡都將被抹除。應對之法……極其艱難。或許唯有尋找到與之同等級彆的‘創生’或‘定義’之力,方能與之抗衡,或者……在其完全成型擴散前,找到其源頭並中斷它。”
它頓了頓,繼續道:“我族願與貴方共享所有相關觀測數據,並可在情報與技術層麵提供有限支援。‘生域’亦不願見到如此滅絕性的力量在混沌海中肆意蔓延。這或許,將是一場關乎眾多文明存續的……‘秩序’與‘虛無’之戰。”
流光長老的話語中,明確表達了結盟共抗此劫的意願。
林舟虛影微微頷首:“善。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諸天願與星雲族締結臨時盟約,共探此劫虛實,尋找應對之策。”
雙方很快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星雲族將留下部分人員建立聯絡處,並開放部分非核心的觀測網絡與數據庫給諸天。而諸天方麵,則需提供“混沌萬象歸元大陣”的部分外圍權限,方便信息傳遞與聯合監控,並承諾在探索“真空衰變”源頭時,與星雲族共享情報。
盟約既成,流光長老便告辭離去,它需要立刻將消息傳回“生域”。
迎賓殿內,隻剩下林舟的虛影與紫微、青玄二位帝君。
“林祖,此事……”紫微帝君麵帶憂色。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林舟虛影語氣依舊平靜,但眼神卻銳利如刀,“傳令諸天,啟動最高戰備等級。‘混沌萬象歸元大陣’全力運轉,積蓄能量。所有金仙及以上修士,暫停閉關,隨時待命。加速嫡傳弟子培養,必要時,他們或許將是最後的希望之火。”
“是!”二位帝君凜然應命。
“此外,”林舟虛影看向仙府深處,“吾需提前一些計劃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空間,落在了那座空白石碑,以及仍在昏迷中休養的少年“空”身上。
“真空衰變”的威脅,如同一柄懸頂之劍,逼迫他必須更快地提升實力,更深入地探尋那“歸真之路”,掌握足以定義現實、對抗虛無的力量。而少年“空”身上那與“奇點回廊”共鳴的特質,或許將成為破局的關鍵棋子之一。
混沌海的暗流,終於化作了席卷星海的驚濤。諸天萬界這艘剛剛啟航不久的巨輪,尚未完全領略遠方的風景,便不得不直麵一場可能顛覆一切的毀滅風暴。是隨波逐流,湮滅於“真空”,還是逆流而上,於寂滅中開辟新生?答案,將在未來的血與火、道與劫中,緩緩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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