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嗬斥伴隨著用力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
劉建的臉,在一瞬間失去了血色。
保衛科?
他們怎麼會來?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來檢查?
他的視線不受控製地飄向自己床頭的枕頭。
枕頭下麵,放著一個帆布包。
包裡,是他父親劉振華下午才從廠財務科借出來的三千塊現金。
是羅陽乾的!
他猛地抬頭,看向羅陽。
房門被人從外麵用力撞開。
衝在最前麵的人穿著保衛科的製服,是科長。他身後跟著幾個同樣穿著製服的乾事,手裡拿著橡膠警棍。
跟在保衛科人員身後的,是一個穿著乾部服的中年男人。
廠長,張宇。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劉建!你們聚在這裡做什麼!想打架嗎!”保衛科科長先聲奪人,厲聲質問。
但張宇的視線,越過所有人,最終落在了劉建床上的那個枕頭上。
他沒有說話,隻是對著保衛科科長偏了一下頭。
科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大步走到床邊,一把掀開枕頭,將那個帆布包抓在了手裡。
他拉開帆布包的拉鏈。
一遝遝嶄新的十元紙幣,從包裡滑了出來,散落在灰色的床單上。
屋裡所有人的呼吸都停頓了。
三千塊。
全都是嶄新的大團結,許多鈔票的編號都是連在一起的。
這不是私人能從銀行取出來的錢。
張宇的胸口起伏著,他氣得嘴唇都在抖。他伸出手指著癱坐在地的劉建,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往外擠。
“好……好啊!劉振華的好兒子!”
“你父親挪用公款!你兒子聚眾鬨事!你們父子倆,是想把我們廠的天給捅破啊!”
劉建的身體一軟,徹底癱倒在地上。
他完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明明找人盯著羅陽,親眼看著他進了他爸媽的家,算準了他會帶著錢回來。
為什麼羅陽會知道他父親拿錢的事情?
為什麼廠長和保衛科會出現在這裡?
“張廠長!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羅陽的聲音帶著顫抖,他指著劉建,又指了指地上的人。
“我剛從家裡回來,劉建就帶著這幾個人堵我,非要我借錢給他。我不借,他們就動手打我,還要搶我的存折!要不是我……我拚命反抗,今天我就……”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捂著胸口,做出大口喘氣的樣子。
走廊裡已經站滿了聞聲而來的鄰居,門口和窗戶邊都擠滿了人頭。
眾人對著屋裡的情況指指點點,議論聲傳了進來。
“我就知道劉建這小子不是好人,整天跟廠裡的混子混在一起!”
“原來是搶錢啊!太不是東西了!還打人!”
“他爹是財務科的吧?挪用公款?我的天,這是要坐牢的吧?”
“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
一句句議論,傳進劉建的耳朵裡。
他看著在張宇麵前“表演”的羅陽,看著周圍人投來的鄙夷視線,看著張宇那要殺人一樣的眼神,一股熱血衝上頭頂。
“是你!羅陽!是你設計我!是你害我!”他用儘全身力氣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