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曉燕周身狂暴的氣息漸漸壓抑下去,但那雙眸中的冰寒與痛楚卻愈發深邃。她緩緩坐回一塊青石上,鵝黃色的衣裙在微風中輕擺,卻再無之前的靈動,反而透著一股沉重的疲憊。她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仿佛透過時光,看到了遙遠的過去。
“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司曉燕的聲音帶著一絲飄渺的回憶,“那時候,我也就現在這副模樣,心性或許比現在還要跳脫幾分,仗著天賦和修為,四處遊曆。”
她的目光變得悠遠。
“有一次,路過一片剛經曆過慘烈廝殺的古戰場。屍橫遍野,煞氣衝天,連草木都枯萎了。我本不欲多管閒事,準備離開時,卻聽到了一聲極其微弱的……嬰兒啼哭。”
我們屏住呼吸,聽著這段塵封的往事。
“我循著聲音找去,在一堆殘破的兵甲和屍體中間,找到了一個繈褓。”司曉燕的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那孩子被藏得很好,裹著他的布料雖然沾了血汙,卻能看出質地不凡。他很小,看起來剛出生沒多久,在那樣的環境下,竟然頑強地活著。”
“我把他抱了出來。他看見我,就不哭了,睜著一雙烏溜溜的、乾淨得不染一絲塵埃的眼睛看著我。”司曉燕的嘴角牽起一絲極淡、卻充滿苦澀的弧度,“那一刻,我心軟了。我司曉燕一生肆意,很少為什麼停留,但那個孩子……我放不下。”
“我把他帶在身邊,用靈果仙露喂養他。他體弱,我便用自身神階修為為他溫養經脈。他聰慧,學什麼都快,我便教他識字,引他感悟天地靈氣。我沒有正式收他為徒,但一身所學,風雷水三係的基礎法門,幾乎傾囊相授,隻盼他能走上正道,擁有自保之力。”
“他沒有名字,繈褓中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我便給他取名——明塵。”司曉燕的聲音低沉下去,“希望他心思澄澈,如明鏡無暇;身處凡塵,卻不被俗世汙濁所染。”
“我們相伴了十幾年。我看著他從蹣跚學步的嬰孩,長成俊秀挺拔的少年。他敬我,依賴我,視我如師如母……我以為,他會一直這樣下去,或者將來離開我,去開創自己的天地,但總歸會是一個光明磊落之人。”
司曉燕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顯示出她內心的不平靜。
“後來,有一次,我因故需要獨自前往一處絕地,帶著他太過凶險。便將他安置在一處安全的洞府,留下了足夠的資源和功法,告訴他,等我回來。”
“可是……等我歸來時,洞府已空,隻留下些許打鬥的痕跡和一絲陌生的邪異氣息。我尋遍了周邊,動用了一切關係,都杳無音信。我以為……他遭遇了不測,或許是被我的仇家,或是其他邪魔外道所害……為此,我愧疚了數十年……”
她猛地睜開眼,眼中已是徹骨的寒冰與怒焰。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不僅沒死,還成了什麼明月教主!更是擁有了帝階一重的修為!”司曉燕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和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痛心,“帝階啊……嗬嗬,倒是沒辜負我當年的悉心教導!可他竟然用這身修為,行此等鬼蜮伎倆!與那冥婚邪事牽扯不清!”
帝階一重!
我心中巨震!這是我知道的,繼我師尊玉行道人、苗莫莫之後,第三個帝階高手!而且,竟然是司曉燕一手培養出來的!這個明塵,天賦該是何等恐怖?短短五十年左右,竟能從一介凡人,踏足帝階?!這簡直聞所未聞!
可如此驚才絕豔之人,為何會走上這樣一條路?當年他失蹤的真相究竟是什麼?是自願離開,還是被迫卷入?這明月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組織?
司曉燕站起身,周身氣息再次變得危險起來,她看著西方,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無論他經曆了什麼,無論他有什麼苦衷……用我賦予的力量和名字,行此等違背我當年教誨之事,我司曉燕,絕不認可!”
“明塵……我必須親自去問個明白!若他當真墮入邪道,執迷不悟……”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那股凜冽的殺意,已然說明了一切。
養育之恩與背叛之痛,昔日的溫情與如今的詭邪,交織成一段令人唏噓的孽緣。明月教主明塵的真實麵目,以及他與冥婚、與苗疆千絲萬縷的聯係,成為了橫亙在我們麵前,必須揭開的最大謎團之一。而司曉燕的介入,也注定將讓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變得更加猛烈和不可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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