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的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圍觀的人群在我冰冷的目光掃視下,如同受驚的鳥雀般迅速散去,隻留下滿地狼藉和那幾個不知死活的廢物。我走到約書亞麵前,他依舊緊握著拳頭,看著那株被徹底毀掉的霜火蘭,眼神裡充滿了絕望和不甘。
“莉莉安……等不了太久了……”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
“霜火蘭雖然稀有,但並非絕跡。”我開口道,聲音平靜,試圖安撫他焦灼的情緒,“我知道一個地方,或許能找到。”
約書亞猛地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哪裡?!”
“華州。”我吐出兩個字。
華州,那片我曾經稱王稱霸的土地。那裡不僅有我年少輕狂的回憶,更有著盤根錯節的灰色產業鏈,尤其是藥材和地下交易,遠比辛州這種邊境混亂之地要發達和隱蔽得多。以我當年“熾陽公子”留下的餘威和暗中經營的一些渠道,短時間內弄到兩株霜火蘭,並非不可能。
約書亞眼中閃過一絲疑慮。華州距離辛州不算近,而且他身為明月教使徒,身份敏感,貿然前往陌生地域風險極大。
“信我一次。”我看著他的眼睛,語氣坦誠,“我幫你弄到霜火蘭,你帶我去見見那位需要救命的莉莉安。就當是……報答我剛才的出手。”
我提出了一個他難以拒絕的條件。救莉莉安是他的軟肋,而我的要求聽起來也合情合理——一個對明月教感到好奇的“路見不平者”。
約書亞掙紮了片刻,看著地上那株毀掉的希望,又看了看我那雙平靜卻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最終用力點了點頭:“好!我信你!隻要你能救莉莉安,我帶你去見她!”
沒有浪費時間,我立刻通過當年在華州留下的、隻有極少數核心成員才知道的隱秘聯係方式,發出了一道緊急訊息。內容很簡單:不惜一切代價,以最快速度,送來兩株品質上乘的霜火蘭到辛州指定地點。
“熾陽公子”的名號,在華州那片地下世界,依舊擁有著不容置疑的威懾力。僅僅一天後,一名穿著普通、氣息內斂的信使,便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我與約書亞臨時落腳的一處僻靜客棧,恭敬地遞上了一個寒氣四溢、刻畫著封印符文的玉匣。
打開玉匣,兩株通體晶瑩、一半纏繞著冰霜紋路、一半跳動著赤紅火苗的蘭花靜靜躺在其中,散發著精純而濃鬱的冰火靈氣,品質遠比約書亞之前那株被毀掉的還要好!
約書亞看到這兩株完好無損、靈氣充沛的霜火蘭,激動得身體都在微微顫抖,眼眶再次紅了,連聲道:“夠了!一株就夠了!多謝閣下!此恩……”
我抬手打斷了他的話,從玉匣中取出一株霜火蘭,遞到他手中:“救人要緊,你先收好這一株。”
然後,我將剩下的那株霜火蘭連同玉匣一起,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並沒有收起。
約書亞愣了一下,不明白我為何不將另一株也收起來。
我看著他的眼睛,緩緩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柄劍。
劍長三尺三寸,劍鞘呈暗青色,上麵雕刻著簡單的北風卷雲紋,樣式古樸,甚至有些陳舊。但當這柄劍出現的瞬間,一股凝練的、仿佛能撕裂蒼穹的銳利劍意便隱隱彌漫開來,雖然被刻意壓製,卻依舊讓約書亞感到皮膚一陣刺痛。
這柄劍,是我當年在北關縣年輕一輩比武大會上,力壓群雄,奪得魁首的獎品——北風劍。它並非什麼驚天動地的神兵,卻是我那段崢嶸歲月、那個“熾陽公子”身份的見證之一。
我手持北風劍,劍未出鞘,隻是輕輕撫摸著冰冷的劍鞘,目光仿佛穿透了時光,回到了那個在華州之地叱吒風雲的年代。
“約書亞,”我抬起頭,目光變得銳利而深沉,如同出鞘的利劍,“你可知,我是誰?”
約書亞被我的氣勢所懾,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警惕地看著我手中的劍,搖了搖頭。
我嘴角勾起一絲複雜的弧度,那弧度裡,有追憶,有自嘲,也有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從前,在華州那片地界,”我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能喚醒沉睡的記憶,“道上的人,稱我一聲——熾陽公子。”
熾陽公子!
這四個字如同驚雷,再次炸響在約書亞耳邊!他雖然身處明月教,但對大離帝國境內一些聲名赫赫或凶名昭著)的人物也有所耳聞!熾陽公子,那可是曾經威震大離西南數州黑道的巨擘!是真正在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名號!傳說他手段狠辣,實力強橫,定鼎華州規矩,連許多老牌勢力都要退避三舍!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並不算特彆起眼、氣息內斂、剛剛還出手救了他的青年,竟然就是那個傳說中的人物?!
“你……你真是……熾陽公子?!”約書亞的聲音帶著顫抖,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困惑,甚至還有一絲本能的恐懼。黑道巨擘與路見不平的恩人,這兩個形象在他腦海中劇烈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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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假包換。”我平靜地看著他,將北風劍收回儲物戒指,那淩厲的氣勢也隨之收斂,“這柄北風劍,是我當年在北關縣所得。而這兩株霜火蘭,也是動用了我留在華州的舊部力量。”
我指了指桌上那株剩下的霜火蘭,和那空了一半的玉匣。
“這一株,留給你,以防萬一。或者,就當是……我這個‘前’黑道老大,給你們明月教的一份見麵禮。”我的語氣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
約書亞看著桌上的霜火蘭,又看了看我,眼神極其複雜。震驚、感激、警惕、困惑……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他明白,我亮出身份,送出厚禮,絕不僅僅是為了“報答”那麼簡單。但他更明白,沒有我,他救不了莉莉安。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將我給他的那株霜火蘭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後對著我,鄭重地行了一禮:
“不管閣下是誰,是熾陽公子還是彆的……你救了莉莉安的希望,這份恩情,我約書亞,和我明月教,絕不會忘!”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桌上的另一株霜火蘭,沒有去動,隻是沉聲道:“我會立刻返回教中,為莉莉安療傷。閣下若想來……三日後,辛州城西三十裡外,落霞坡,我等你。”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快步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客棧外的街道中。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又看了看桌上那株晶瑩的霜火蘭和空置的玉匣。
熾陽公子的身份,是一把雙刃劍。它能震懾宵小,也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但我需要這個身份,作為我與明月教接觸的敲門磚,一個不同於朝廷“調查者”的身份。
留下那一株霜火蘭,既是一種姿態,也是一個誘餌。
我收起玉匣和那株剩下的霜火蘭,心中並無多少輕鬆。約書亞的單純與重情重義,不似作偽。這樣的明月教,真的會是森傑大人口中那個支持冥婚、行事陰毒的邪教嗎?
三日後,落霞坡。或許,在那裡,我能看到一些不一樣的真相。而我與明月教的糾葛,也隨著這株霜火蘭和“熾陽公子”的名號,正式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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