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垂手肅立，玄色朝服下的身軀微微僵硬。
趙天成最後那句“李斯那老小子肯定喜歡這主意”，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他心上，卻意外地沒有激起憤怒，反而是一種醍醐灌頂般的通透感！
是的！
他李斯太喜歡了！
這計策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
不，是為他成就“法聖”之名的宏圖量身定做！
它完美契合了他法家“以利驅人”、“以勢壓人”、“以術禦下”的核心思想。
趙天成說得對，這計策本身，就是法家精髓在現實政治中登峰造極的運用！
狂徒？
先天聖師！
李斯腦中關於趙天成“妖言惑眾的狂徒”的印象瞬間崩塌，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敬畏取代。
此人哪裡是狂徒，分明是洞悉人心、操縱權術、布局國策的先天聖師！
他寥寥數語，就為困擾帝國、困擾他李斯推行新法的最核心阻力，指明了一條看似險峻實則平坦的通途！
李斯甚至下意識地在腦中飛快地勾勒：如何將此策的精髓融入新法草案的“吏治考課”和“勳貴約束”部分……
他甚至開始盤算，自己那幾個不算特彆出色的庶子，或許也能借此機會……
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和一種對趙天成近乎迷信的信服感，在李斯心中迅速滋生，徹底壓倒了之前的所有疑慮和輕蔑。
狂徒？不存在的！
此人就是先天聖師！
蒙毅挺立如鬆，年輕的麵龐在昏暗光線下繃得緊緊的，但眼中卻閃爍著極其複雜的光芒，震驚、憂慮、興奮交織。趙天成的計策，其威力與精妙毋庸置疑。
然而，蒙毅的第一反應並非全然的喜悅，而是本能地想到了自己的家族——蒙氏。
蒙家是軍功勳貴，世代為將。
蒙驁、蒙武、蒙恬、蒙毅……每一代都有傑出人物支撐門楣。
但家族龐大，不可能人人如蒙恬般耀眼。
那些未能繼承主要爵位和資源的庶子、次子們呢？
按照現行的秦律和宗法，他們隻能依附於嫡係，仰人鼻息，前途黯淡。
趙天成此策一出，簡直是給這些蒙家庶子們打開了一扇通天之門！
隻要家族支持，將他們派往地方為佐吏，他們就有了憑借自身能力為家族爭取利益、也為自己搏個前程的機會！
這太符合蒙氏家族的整體利益了！
蒙毅甚至瞬間在腦中閃過幾個有潛力但苦無出路的庶子名字。
身為蒙家一份子，身為那些庶子的叔伯兄弟，蒙毅內心深處，何嘗不希望家族所有子弟都能有出息，都能為蒙氏增光？
此策，就是一條光明的路徑！
它能極大地增強家族的整體實力和凝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