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姐今天讓徐某感到意外。”
桑晚看不到他墨鏡下的表情,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剛剛自己說的話,現下這樣說又是什麼態度。
她自認為沒有做錯什麼事,看了一眼天邊逐漸西沉的太陽,笑著問道:
“徐先生,今天的陽光好像不是很刺眼。”
言語中明顯帶刺。
徐承良爽朗地笑了,把墨鏡摘了,兩個人並肩往金融中心走去。
電梯上行,裡麵有周末來加班的白領,到了各自的樓層便離開了。最後隻剩下徐承良和她兩個人。
徐承良沒有看她,一直到電梯門再度打開的時候,他在前麵領路,到了自己的私人辦公室。
金融中心地處繁華,從兩扇落地窗望出去,視線開闊,高樓林立的天際線儘收眼底。到了傍晚,仍然沒有壓抑的感覺。
桑晚站在窗前,灑脫的影子印在玻璃上,和城市冷冽的景色像是兩種風格。徐承良在沙發上打量著她:
“桑大小姐,剛剛那番話,是在給關經理下最後通牒,還是在給徐某下最後通牒?三個月,未免太看得起徐某了。”
桑晚回過頭。
她跟著沈硯修兩年,耳濡目染,她如果想,也知道怎麼說話做事。麵對徐承良,她少了幾分乖戾,開口的時候卻隱隱帶著上位者的風格:
“徐先生,我剛剛那樣和關儀說,是為了給你減輕壓力。從今天開始,她頭上會時刻懸著一把劍。”
她頓了頓,目光平靜銳利:
“我調查過,你們都有國外的經曆,互為對手已有多年。她回國之後政治資源比您好,現下我幫您扭轉了局麵,我認為三個月足夠讓您把她踢出局了。”
“您覺得呢?”
她倚靠在落地窗前,眼神落在徐承良蒼勁的臉上。
徐承良點燃一支煙看著她。他承認這位年輕的沈太太確實給了他一個機會,但是目前他還沒有得到實際的好處,不可能有過激的舉動。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走到門邊抬手按下開關,辦公室終於明亮起來。
“我今天早上和硯修通過電話了。他想做的事在訊科是做不成的,與其和訊科的高層無休止地消耗下去,不如把關鍵人員帶出來另起爐灶。他沒有接受。”
“沈太太,我也有我的難處,你做事不要急於求成。”
徐承良的聲音一向醇厚,透著老練。
桑晚對這個反應並不意外,要不然她也不會匆忙找他,她隱約猜到了這位財神爺的想法,說明了來意:
“徐先生,我今天來是要告訴您一個消息——港島的付文禮,最近可能在輝市。這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這個節骨眼上,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輝市呢?他和趙勉之可能已經在接觸了。”
徐承良猛然一驚。
付文禮的資本,居然滲透得這麼深。他知道這個人一向和沈家不是一條心,他聞風而來,將趙勉之等人打包帶走,對他來說是絕對的最優解。
十年前,他錯失了訊科,現在,他不會重蹈覆轍。
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沈家恐怕要被迫做出選擇。總不能任這樣的機會落在外人手裡。
桑晚看到他眉間不展,知道這件事確實非同小可:
“徐先生,你不要問我消息來路,我有我的渠道。這件事,由您去和硯修談,要比我合適得多。而且,您在這個市場浸染多年,想要知道付文禮進行到哪一步了,也要比我容易得多。”
她走到他麵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順勢說道:
“這個消息,就當是我對您的一點誠意。”
隻要他操作得當,沈硯修便再沒有拒絕和他合作的理由。日後他在輝市的地位,隻會水漲船高。
徐承良按滅了煙頭,再抬頭的時候臉上是意味深長的笑意:
“你的父親確實教了你很多事。我忽然想到,硯修能和你父親那樣的人合作多年,這中間也有你的功勞吧?”
桑晚坐在他身邊,眼裡蒙著一層陰影。
徐承良察覺到她的沉默,有些歉意:“徐某失言了。”
“沒有,徐先生說的對。我在沈硯修和在桑家那兒,是沒有價值的。總當一個橋梁有什麼意思呢?現在我幫您也是有所求的,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做這樣沒有價值的事了。”
“關儀的事,就拜托您了。”
她歎了一口氣:
“今天讓您見笑了。我並不是那樣咄咄逼人的女人,其實我沒有那麼記恨她對我做過的事。
但是,她是因為我才針對桑家的,到了現在,國泰還一直抓著遠峰集團不放。這件事我得認。士為知己者死,我在桑家,其實…更像是我父親手裡的某種工具。幫他解決關儀,是我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她話鋒一轉,到了最後已經帶了一點自嘲。
徐承良看著她沉靜的側臉,覺得有些割裂:“來之前你和關儀那些話,不會是你故意那麼說給她難堪的吧?”
他當時是震驚的。
現在他還記得,這位桑大小姐要把證據舞到關儀正在接觸的趙大公子那裡,多少是有點陰狠了。
桑晚發現自己被看穿了也不惱火,解釋道:
“我當然不會把她怎麼樣,今天這樣說,不過是為了讓她心裡有個忌憚。她現在心態失衡,動作多少會變形。您現在占儘天時地利,很快輝市的創投圈,就是您一個人的天下了。”
徐承良覺得桑大小姐行事還是極為大膽,他有些擔心:
“你做這些事,硯修知道嗎?”
桑晚搖搖頭:
“他不會知道的。我也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我這樣做,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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