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姐彆來無恙。”
許士傑脫了黑色的外套,隨意地搭在椅背上,和她麵對麵坐了下來。
桑晚抬起頭,眼神一動,有些驚訝,隨即又笑了。
兩個酒窩露了出來,一時間還帶有幾分少女的靈動和灑脫:
“沒想到最後是您來看我。咱們之間也挺有緣分的。”
許士傑看到她被關押了一個月,但是精神居然不見萎靡,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神情不由得冷了下來:
“桑小姐這兩年讓我找得很辛苦。硯修讓我回榆縣找過你,我到的時候,陳繼紅隻說沒見過你。再後來,我又花了一點功夫去找你的師姐,可惜到的時候,她人已經沒了。”
許士傑靠在椅背上,於心不忍的時候,扯了扯自己的領口透了點氣,讓自己保持冷靜。
桑晚睫毛輕顫,臉上還保持著笑意:
“都過去了,人死不能複生,許先生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
這兩個月,她的頭發又長長了,沒人敢給她剃光頭,現在看上去發尾還有些淩亂,身上的江湖氣顯現出來,整個人穿著囚服也美得讓人心驚。
遠處忽然傳來洪亮的鐘聲,拖著舊年的尾巴,餘音綿長。
桑晚下意識地望向窗外,很快,看到夜空中有絢爛的色彩,哪怕在這樣陰暗的角落,也能看到流光溢彩。
煙花爆竹的聲音越來越熱烈,劈裡啪啦的,響徹了這個古老的城市。
零點到了。
不管舊的一年發生了什麼,新的一年總是如期而至。
“…桑小姐。”
許士傑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您說什麼?剛剛我走神了。”
許士傑有點無奈,他這幾個月在澳門,接觸過溫經理了,在郵輪上又見證了她的光輝事跡,現在他已經很明白了,桑大小姐變了,那個乖順柔和,安靜地陪在沈硯修身邊的女人已經一去不複返了,但是他不太明白:
“桑小姐,你怎麼能真對硯修開槍呢?他之前就算有一萬個不對,你也不能真打傷他。當初是誰把你從沈硯國手裡救出來的?你是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桑晚沒說話,她已經不想提起這些了。
前塵往事而已,何必非要爭個誰對誰錯?
許士傑是無條件追隨沈硯修的,到了今天他也想說點實話:
“至於你父親,他是真犯了事。他的脾氣你清楚,這個人太難掌控了,硯修不得不那麼做。他從沒想過牽連你和你妹妹,為了把你保住,他已經儘了最大努力,你為什麼不能多體諒他一點?”
“他再怎麼對不起你,你也不至於一槍要了他的命吧?”
桑晚回過頭來,神色平靜:
“我說我不是有意的,你信嗎?”
“我沒想過傷害他,我隻是想讓他離我遠一點。”
這下輪到許士傑沉默了。
窗外的爆竹聲短暫地停了下來,煙花在天空中一點點落下,最後的一抹色彩也墜入黑暗,夜空中又恢複了寧靜,仿佛剛剛的絢爛從來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