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每個人的心臟。
前有扭曲詭異的遊樂場張開懷抱,側有舞者致命的黑色緞帶能量在陰影中伺機而動,後方是逐漸從噪音乾擾中恢複、重新組織包圍的獵犬群。
潛龍號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飛蟲,動彈不得。
“跳躍坐標被汙染!無法計算安全落點!”黃茂的聲音帶著絕望。
“護盾即將過載!獵犬又開始攻擊了!”阿光看著冒煙的操控台,徒勞地拍打著。
翼的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死死握住操縱杆,目光掃過所有絕望或堅定的麵孔,最終落在頭雁的全息投影上。
頭雁的眼神依舊冷靜,如同極地永不融化的冰核。“沒有安全選項。翼,選擇概率最高的路徑,哪怕是通往地獄的入口。”
就在這時,劉樂黎猛地抬起頭,眼中的痛苦被一種奇異的明澈取代。“不!不能跳向遊樂場!那裡……不是空間,是‘規則’的陷阱!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他強忍著腦海中邏輯怪那瘋狂嬉笑帶來的惡心感,將感知聚焦到那片扭曲的虛空。“那裡……有一條‘縫隙’!很窄,很不穩定,但……是純粹的虛空,沒有被任何‘規則’汙染!”
他指向一個看似被遊樂場色彩覆蓋的區域,但在他的感知中,那裡是唯一一塊“乾淨”的、隻有基礎空間結構的薄弱點。
“你確定嗎,劉樂黎?”零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她的能量本能地排斥那個方向傳來的惡意。
“我的‘空洞’……對那種純粹的‘無’有反應!”劉樂黎急促地解釋,“就像水會流向低處!那裡是能量的真空,規則的荒漠!是唯一的機會!”
沒有時間驗證了。舞者的第二道黑色能量束已經如同毒蛇般射來,精準地瞄準了另一個推進器!
“信他一次!”翼怒吼一聲,猛地將操縱杆推到底,同時將跳躍引擎的所有能量,孤注一擲地導向劉樂黎指出的那個坐標!
潛龍號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金屬呻吟,艦體在巨大的過載和外部攻擊下劇烈扭曲、變形,然後猛地紮進了那片光怪陸離的色彩之中!
沒有常規跳躍時的失重和流光溢彩。隻有一種……被撕扯的感覺。仿佛整個艦船、連同裡麵的每一個人,都被扔進了一個巨大的、布滿無形刀刃的攪拌機。視野變得支離破碎,聲音被拉長、扭曲成無法理解的怪響。物理法則在這裡徹底失效,有人感覺自己在墜落,有人感覺在被擠壓,有人甚至感覺時間在倒流。
劉樂黎死死抱住零,將體內那個灼痛的“空洞”擴張到極限。他不再試圖吸收能量,而是將其作為一個“錨點”,一個在規則亂流中穩定自身存在的“坐標”。零也全力釋放能量,藍色的光暈包裹住兩人,與劉樂黎的“空洞”產生共鳴,勉強在這片混沌中維係著一小片相對穩定的區域。
但這遠遠不夠。潛龍號的裝甲發出刺耳的撕裂聲,外部傳感器一個接一個地爆裂。艦船仿佛隨時會解體。
就在這極限的混亂中,劉樂黎的“感知”捕捉到了一個極其短暫的、一閃而逝的“景象”——不再是破碎的記憶或混亂的能量,而是一個……結構。一個由無數發光線條構成的、複雜到超越理解的巨大立體結構,它貫穿了這片“歸墟”維度,甚至可能貫穿了更多的層麵。而他們剛剛穿越的那條“縫隙”,就像是這個巨大結構上的一道微不足道的、幾乎要愈合的疤痕。
這個“結構”……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與他體內的“空洞”隱隱呼應。
下一秒,劇烈的震動幾乎將所有人拋飛!
“轟!!!”
潛龍號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手從混亂中狠狠攥出,然後粗暴地扔在了一個“堅實”的平麵上。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和能量泄漏的劈啪聲不絕於耳。
警報響成一片,紅色的應急燈取代了原本的照明。
“我們……出來了?”黃茂癱在操作椅上,驚魂未定。
翼快速檢查著艦船狀態:“結構性損傷嚴重,多個係統癱瘓,但……我們確實脫離了跳躍狀態,也離開了獵犬和遊樂場的包圍圈。”
眾人看向外部監視器——或者說,還能工作的少數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