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老套筒的槍聲在狹窄的山洞裡炸開,震得林逍耳膜嗡嗡作響。子彈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精準地命中了棕熊的前肩。然而預想中熊倒地的場景並未出現,那隻龐然大物隻是身體一踉蹌,前爪在地麵上劃出兩道深深的血痕,緊接著便發出一聲震得山壁掉渣的狂吼。
“不好!是老套筒威力不夠!快跑!”林建國臉色劇變,一把推開身旁的林逍,自己則往後急退。他常年進山打獵,自然清楚老套筒的底細——這槍打麅子、野豬綽綽有餘,可麵對皮糙肉厚的熊類,尤其是這般體型的大家夥,根本造不成致命傷。
林逍剛踉蹌著退到洞口,就見那團小山似的黑影裹挾著濃烈的腥風衝了出來。冬日的陽光斜斜切進洞口,恰好照亮了熊身上油亮的棕褐色毛發——那毛發比成年男子的拇指還粗,根根直立如鋼針,在光線下泛著暗沉的金屬光澤,比黑熊的毛色深得多,也更顯猙獰。“不是黑熊!是棕熊!”林建國的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岩石上,才勉強穩住身形。這隻棕熊站起身來足有三米多高,胸膛寬厚得像農家的大水缸,前爪落地時能清晰看到爪尖在凍土上劃出的深痕,那爪子足有成人手掌大小,尖端如鋼刀般閃著寒光,剛才被老套筒打中的前肩,隻滲出一小股暗紅的鮮血,連皮毛都沒徹底穿透,更彆提傷到骨頭了。
在東北山林裡,棕熊本就是比黑熊凶戾十倍的存在,這般三米多的體型更是罕見的“山君”,不僅體型遠超普通棕熊,爪牙也更鋒利,山林裡的黑熊、野豬在它麵前都隻是獵物,是真正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它居高臨下地盯著洞口的三人,猩紅的眼睛裡滿是被驚擾的暴怒,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低吼,那聲音像是從山腹深處滾出的悶雷,震得腳下的積雪都微微發顫。林建國慌忙去摸腰間的子彈袋,凍得發僵的手指剛摳出一顆子彈,就被棕熊的目光鎖定——那目光裡沒有絲毫猶豫,隻有掠食者對獵物的審視。他指尖一滑,子彈“當啷”掉在雪地上,滾到了棕熊的前爪邊。棕熊低頭瞥了眼子彈,碩大的腦袋微微一歪,像是在嘲諷這渺小的武器,隨即再次抬起頭,猩紅的眸子死死盯住了離它最近的林建國。“爹!小心!”林逍大喊著,慌忙去拉莫辛納甘的槍栓,可剛才撤退時慌不擇路,槍身沾了雪水,此刻凍得死死的,槍栓隻拉動了半寸就卡住了,無論怎麼用力都紋絲不動。
“嗷——!”棕熊猛地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三米多的身軀往前一傾,沉重的腳掌踩在雪地上,留下兩個碗口大的深坑,借著衝力朝著林建國直撲過來。腥臭的風撲麵而來,林建國甚至能看清它嘴角滴落的涎水和泛黃的獠牙,他下意識地舉起老套筒擋在身前,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守在洞口左側的虎子突然爆喝一聲,丹田氣沉到了底,雙手虎口死死抵住鐵尖槍的槍尾,將丈許長的棗木槍杆架在肩頭,瞄準棕熊後臀的位置,整個人像拉滿的弓一樣猛地彈射出去。“噗嗤——!”鋒利的鐵尖槍頭帶著虎子全身的力氣,硬生生紮進了棕熊的臀部,槍杆都沒入了近三分之二,隻留下半截槍尾露在外麵。
“嗷——!”劇痛讓棕熊撲向林建國的動作驟然停滯,它龐大的身軀猛地一扭,帶得虎子整個人都被甩得離地半尺。虎子死死攥著槍杆,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肩膀被槍杆硌得生疼,卻咬著牙不肯撒手——他清楚這一槍是唯一的機會,一旦鬆手可就再也攔不住這隻巨獸了。棕熊惡狠狠地轉過頭,三米多的身軀居高臨下地盯著虎子,猩紅的眼睛裡滿是瘋狂的殺意,它猛地抬起前爪,朝著槍杆狠狠拍去。“哢嚓”一聲脆響,碗口粗的棗木槍杆竟被它拍得斷成兩截!虎子失去支撐,踉蹌著後退兩步才站穩,手裡還攥著半截帶血的槍杆,臉色煞白如紙,卻依舊死死盯著棕熊,不肯後退半步。“虎子!快撒手跑!”林逍急得雙眼赤紅,牙齒死死咬著嘴唇,借著這片刻的空隙,終於用凍得發僵的手指摳掉了槍栓上的冰碴,“哢噠”一聲將莫辛納甘上膛。
林建國也趁機往後連退三步,背靠在一塊半人高的岩石上,凍僵的手指終於靈活了些,顫抖著將子彈塞進老套筒的彈倉,“哢嚓”一聲完成上膛。棕熊看著斷成兩截的槍杆,又看了看虎子,徹底被這渺小人類的反抗激怒了,它低吼一聲,三米多的身軀猛地一沉,四肢發力,像輛失控的牛車般朝著虎子猛衝過去。虎子這才反應過來,轉身就想跑,可剛邁出一步,就被棕熊的前爪結結實實地掃中了後背。“嘭”的一聲悶響,虎子感覺後背像是被燒紅的鐵棍砸中,劇痛瞬間傳遍全身,整個人像個破布娃娃似的被扇飛出去,足足飛出三四米遠,重重撞在一塊棱角鋒利的岩石上,“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身前的積雪,整個人軟軟地滑落在地,進氣多出氣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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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熊絲毫沒有停頓,踩著積雪步步緊逼,厚重的腳掌踏在虎子剛才噴吐的血漬上,留下一串帶著血沫的腳印。它低下頭,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兩排泛黃的獠牙,腥臭的氣息直撲虎子的麵門,眼看就要朝著倒地的虎子咬下去。“砰!”老套筒的槍聲在山穀裡炸響,林建國幾乎是閉著眼睛開的槍,子彈精準打在了棕熊的脖子上,可那厚厚的熊皮像裹了層鐵板,子彈隻鑽進半寸就被彈開,在頸側留下一個淺淺的血點。棕熊被這一槍徹底激怒,猛地抬起頭,朝著林建國的方向發出一聲狂吼,三米多的身軀猛地一轉,竟直接將旁邊一塊半人高的岩石撞得粉碎,碎石飛濺間,它再次朝著林建國撲了過來。
“孽畜!看槍!”林逍怒喝一聲,莫辛納甘的槍口已經穩穩對準了棕熊的腦袋。他死死攥著槍身,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棕熊的眉心——那是這隻三米巨獸唯一的脆弱點,也是唯一能一擊致命的地方。棕熊撲來的勢頭極快,帶起的風卷著雪沫打在臉上生疼,林逍甚至能看清它眼睛裡自己的倒影。就在棕熊前爪即將拍到他肩頭的瞬間,它似乎察覺到了槍口的威脅,下意識地抬頭,試圖用厚重的頭骨抵擋攻擊。就是這零點幾秒的停頓,林逍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沉悶的槍聲在狹小的山口回蕩,7.62毫米的穿甲彈帶著千鈞之力,精準命中棕熊的眉心,子彈瞬間貫穿顱骨,從後腦穿出,帶出一股夾雜著腦漿的血柱。棕熊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前爪停在離林逍肩頭不足半尺的地方,猩紅的眼睛裡的凶光瞬間褪去,隻剩下茫然。它保持著撲擊的姿勢晃了晃,三米多的身軀轟然倒地,“轟”的一聲巨響,震得地麵都微微震顫,濺起的雪沫足足有一人多高。即便如此,它的四肢還在劇烈抽搐,後爪蹬得凍土都裂開了細紋,顯然是沒死透——這般體型的棕熊生命力極其頑強,心臟停止跳動前絕不會輕易倒下。
林逍不敢有絲毫大意,他甚至能聽到棕熊喉嚨裡還在發出微弱的呼嚕聲。他迅速後退兩步,槍口始終對準棕熊的頭部,深吸一口氣穩住顫抖的手臂,待棕熊抽搐的幅度稍減時,再次扣動扳機。“砰!”第二顆子彈精準打在棕熊的麵門中央,直接將它的鼻梁骨打碎,子彈嵌入腦部。這一槍徹底斷絕了棕熊的生機,它的四肢猛地蹬了兩下,隨即徹底不動了,隻有腹部還在微微起伏,那是肺裡殘留的空氣在排出。林逍扔下槍,手指依舊因為剛才的緊張而不住顫抖,他顧不上喘口氣,瘋了似的跨過棕熊的屍體跑到虎子身邊:“虎子!虎子你怎麼樣?撐住!”
虎子躺在雪地裡,臉色白得像紙,嘴角還在不斷湧出鮮血,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他看到林逍撲過來,費力地掀了掀眼皮,嘴角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逍兒哥……我沒事……沒、沒給你添麻煩吧……”林建國也踉蹌著跑了過來,他剛才被棕熊撞碎的碎石擦傷了胳膊,滲著血珠,卻顧不上處理,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掀開虎子的後背衣襟——粗布棉襖已經被熊掌拍得粉碎,後背一片青紫,靠近肩胛骨的地方高高隆起,明顯是骨裂的跡象。他伸手探了探虎子的頸動脈,又摸了摸胸口的起伏,緊繃的身體才稍稍放鬆:“還好隻是斷了兩根肋骨,沒傷到內臟和脊椎,萬幸!”
林逍趕緊從背包裡掏出父親準備的傷藥——那是用山參、當歸和多種草藥熬製的藥膏,專治跌打損傷,平時都舍不得用。他小心翼翼地將藥膏敷在虎子的傷處,又從自己棉襖裡撕下最厚實的內層,蘸著隨身攜帶的烈酒,輕輕擦拭虎子嘴角的血漬,然後撕成布條,將虎子的胸背牢牢固定住。“你這傻小子,逞什麼能!”林逍的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哽咽,眼眶紅得像要滴血,“知不知道剛才多危險?要是你出事了,我怎麼跟你娘交代!”虎子喘著氣,虛弱地笑了笑:“叔和你要是出事了……我、我回去更沒法跟嬸子交代……當年我娘肺癆,是叔跑了三天三夜去山外找郎中,還墊了半袋糧食當藥錢……我早就想報答你們了……”
林逍從背包裡掏出父親準備的傷藥,小心翼翼地敷在虎子的後背,又撕下自己的棉襖,給虎子包紮好。“你這傻小子,逞什麼能!”林逍又氣又心疼,眼眶都紅了。虎子嘿嘿笑了笑:“叔和你要是出事了,我回去沒法跟嬸子交代……”
林建國蹲在一旁,看著虎子,眼裡滿是讚許:“虎子是個好小子,夠義氣。逍兒,先把虎子扶到背風的地方休息,我去處理棕熊,取熊膽。”林逍點點頭,和父親一起,小心翼翼地將虎子扶到一塊大岩石後麵,讓他靠在獸皮襖上休息。
兩人回到棕熊的屍體旁,林建國從布包裡掏出侵刀,又拿出一把鋒利的獵刀。“取熊膽得小心,不能弄破了,不然就不值錢了。”林建國蹲下身,先用獵刀在棕熊的腹部劃開一道整齊的口子,然後用侵刀小心翼翼地剝開熊的內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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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的內臟散發著濃重的腥氣,林逍在一旁幫忙打著下手,用樹枝撥開礙事的內臟。突然,林建國的動作停了下來,眼睛瞪得溜圓:“逍兒,你看!這是……銅膽!”林逍湊過去一看,隻見熊的膽囊呈暗金色,表麵泛著一層金屬般的光澤,比普通的熊膽大了一圈。
“銅膽?”林逍也驚呆了。他前世聽老獵人說過,熊膽分普通膽、鐵膽和銅膽,普通膽最常見,鐵膽百年難遇,銅膽更是千年不遇,藥效比普通熊膽強十倍,價值連城。劉主任要的隻是普通熊膽,這銅膽要是送給他,肯定能讓他大喜過望。
林建國小心翼翼地將銅膽取出來,用事先準備好的乾淨布包好,又在外麵裹了幾層油紙,放進貼身的衣兜:“這銅膽是寶貝,比黃金還值錢。劉主任要是拿到這個,咱們以後的路就順了。”林逍點點頭,心裡也格外激動——有了這銅膽,不僅能拿到約定的報酬,還能和劉主任建立更深的關係。
取完熊膽,林建國又將棕熊的內臟全部掏出來,放在一個大木盆裡。林逍不解地問:“爹,掏這些內臟乾啥?”林建國一邊收拾內臟,一邊說:“進山打獵有規矩,取了獵物的性命,就得把內臟掛在樹上敬山神,感謝山神的饋贈。要是不敬山神,下次進山容易出事。”
虎子靠在岩石上,聽到兩人的對話,好奇地問:“叔,山裡真的有山神嗎?敬了山神真的能保平安?”林建國抬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咱得遵守。”
林建國拎著熊的內臟,走到旁邊的一棵老鬆樹下,找了根粗壯的樹枝,將內臟掛在上麵。他又從背包裡拿出三炷香——這是進山前特意準備的,點燃後插在樹下,對著鬆樹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山神爺,晚輩林建國,帶著犬子林逍、侄兒虎子進山打獵,取了一頭棕熊,現將內臟奉上,望山神爺保佑我等平安出山,日後定當再來祭拜。”
林逍和虎子也跟著拜了三拜。拜完山神,林建國坐在雪地上,給虎子講起了進山打獵的禁忌:“進山打獵,第一忌就是不敬山神。每次進山前,都要在家門口燒炷香,進山後遇到老鬆樹、老槐樹,都要拜一拜,那些都是山神的化身。”
“第二忌是打懷崽的母獸。不管是啥獵物,隻要看到是懷崽的,絕對不能打。要是打了懷崽的母獸,不僅會遭天譴,以後打獵也會空手而歸。我年輕的時候,有個獵人打了隻懷崽的母鹿,結果回去沒多久,他兒子就摔斷了腿,後來再進山,連隻兔子都打不到。”
虎子聽得津津有味,忘了身上的疼痛:“叔,還有啥禁忌?”林建國喝了口冰水,繼續說道:“第三忌是打正在交配的獸類。那是獸類繁衍後代的時候,打了會觸怒山神。第四忌是在山裡吹口哨,尤其是晚上,口哨聲會引來不乾淨的東西,還會驚走獵物。”
“第五忌是隨便撿山裡的東西。尤其是彆人遺棄的獵具、衣物,說不定是彆人用來祭祀山神的,撿了會惹禍。還有那些長得奇形怪狀的石頭、草木,也不能隨便碰,可能是山神的信物。”林建國指了指旁邊的棕熊屍體,“第六忌是浪費獵物。不管打了啥獵物,除了內臟敬山神,剩下的肉、皮毛、骨頭都要帶走,不能浪費,不然山神會覺得你不珍惜,下次就不給你送獵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