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逍從三爺爺那兒確認場地的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就爬了起來。他沒急著去農場辦手續,而是先去了老院子查看那隻種麅——籠裡的麅子精神頭不錯,正低頭啃著新鮮的苜蓿,見他靠近,隻是抬頭警惕地望了一眼,便又繼續進食。“看來適應得還行。”林逍鬆了口氣,給食槽添滿水,又撒了把泡軟的麥麩。
剛忙活完,院門外就傳來黑子興奮的吠聲,緊接著是虎子粗聲粗氣的呼喊:“逍兒哥!快出來搭把手!收獲大了去了!”林逍心裡一喜,快步跑出去,就見虎子肩上扛著個大號竹籠,手裡還提著兩個竹編的小筐,額頭上滿是汗珠,臉上卻笑開了花。五隻獵狗圍在他身邊,不停地搖著尾巴,嘴裡叼著些雜草,顯然是剛從山裡回來。
“咋樣?沒讓你失望吧!”虎子把竹籠往地上一放,掀開蓋在上麵的麻布,裡麵立刻露出兩隻麅子——一隻體型和之前那隻差不多大,毛色油亮,是隻成年母麅;旁邊縮著一隻巴掌大的小麅子,渾身毛茸茸的,眼睛還沒完全睜開,正往母麅懷裡鑽。“這大的是套著的,小的是跟著娘的,見娘被擒了就蹲旁邊不走,我順手就抱回來了!”
林逍蹲下身仔細看了看,母麅的後腿被活套輕微勒出了紅印,好在沒傷著骨頭;小麅子雖然膽小,但呼吸平穩,看起來很健康。“好小子,有你的!”林逍拍了拍虎子的肩膀,“這母麅正是育齡,加上這隻幼崽,咱的種源群更穩了。”他剛說完,就注意到虎子手裡的小筐,“這裡麵是啥?”
虎子獻寶似的把小筐遞過來:“你猜猜!”林逍掀開筐上的布,裡麵立刻傳來“哼哼”的輕響,兩隻巴掌大的小黃毛正擠在一起,粉嫩嫩的鼻子不停抽動,看起來憨態可掬。“小豬仔?你從哪兒弄來的?”林逍又驚又喜——這年代豬肉金貴,要是能養幾頭豬,又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下山的時候碰著東溝的王獵戶了,他正追一頭大野豬!”虎子喝了口林逍遞來的涼水,眉飛色舞地說道,“那野豬得有三百多斤,王獵戶一個人對付不了,我帶著獵狗上去幫他趕了一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野豬放倒。按山裡的規矩,見者有份,他要給我半扇豬肉,我想著肉不好放,就瞅見這兩隻剛下沒多久的小豬仔,跟他換的!”
林逍越聽越高興:“你這小子,腦子轉得真快!這小豬仔看著就壯實,養到年底最少能長一百多斤。正好咱老院子有豬圈,先讓它們住進去,等忙完這陣,我去鎮上給娘也買兩隻,一起養!”趙秀蘭聽到動靜從屋裡出來,看到小豬仔眼睛都亮了:“這倆小東西真精神!我去把豬圈好好打掃下,再墊點乾稻草,保證養得白白胖胖的。”
幾人分工合作,林逍和虎子把新抓的母麅和幼崽放進單獨的兔籠——怕成年麅子打架,暫時隻能分籠飼養;趙秀蘭則端著水盆去打掃豬圈,林曉梅蹦蹦跳跳地跟在後麵,要給小豬仔找菜葉吃。院子裡一派熱鬨景象,之前因為蘇顏離開的沉悶氣氛,徹底被這突如其來的收獲衝散了。
“逍兒哥,咱現在有三隻麅子了,一公兩母,加上這隻幼崽,種源差不多夠了吧?”虎子蹲在籠邊,看著小麅子吃奶,隨口問道。林逍搖了搖頭:“還差點,李姐說一公配四母繁殖率最高,咱還得再抓兩隻母麅。不過不急,先把場地弄好再說,總不能一直把它們關在兔籠裡。”
安置好獵物,林逍揣上租賃協議,直奔農場找會計辦手續。林守業早已打過招呼,會計沒多問,麻利地辦完手續,把蓋著農場公章的協議遞給他:“逍兒,場長特意交代了,水電費按季度結就行,不用預付。要是需要農場的工具,隨時來借。”“謝謝王叔!”林逍連忙道謝,拿著協議心裡踏實多了——這三十畝林地和磚窯場,總算是名正言順地歸他使用了。
從農場出來,林逍沒直接回家,而是往農場職工宿舍走去。他要找的林愛民是農場的老瓦匠,五十多歲,手藝精湛,不僅會砌牆蓋房,修屋頂、壘灶台也是一把好手。之前村裡蓋新房,大多找他來主持,為人實在,收費也公道。
林愛民家就在宿舍最東頭,院子裡堆著不少磚瓦和工具。聽到敲門聲,林愛民開門一看是林逍,笑著把他讓進去:“逍兒來啦?聽說你要搞麅子養殖,還是跟周主任合夥?真有本事!”“林師傅,我就是為這事兒來的。”林逍開門見山,“磚窯場的房子得修繕,還得建圍欄,想請您來牽頭,再找幾個靠譜的人手。工錢按一天一塊錢算,管一頓午飯,您看咋樣?”
“一塊錢?這待遇可不低啊!”林愛民眼睛一亮——這年代普通工人一天工資也就八毛,還不管飯。他當即拍板:“沒問題!我明天一早就給你找人,都是農場的老夥計,手藝好,乾活也利索。你說說具體要咋弄,我心裡有個數。”
林逍拿出李慧畫的規劃圖:“您看,這五間磚房,最東邊兩間改造成飼料房和工具房,得把屋頂補好,地麵夯實;中間兩間當宿舍,以後養殖的人可以住;最西邊那間最大的,改造成麅子的保暖棚,要砌幾道隔斷,分成單獨的小間,方便母麅產崽。圍欄就沿著三爺爺指的邊界建,三米高,用木樁加鐵絲網,底下得埋深點,防止麅子刨土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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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愛民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點頭:“這規劃合理。保暖棚得留通風口,不然冬天悶得慌;飼料房要做防潮處理,不然飼料容易發黴。圍欄的木樁得用鬆木,耐腐,能用好幾年。你放心,我明天帶齊工具過來,先把房子的破損處清點下,再列個材料清單。”
敲定修繕的事,林逍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他騎著自行車去了林場,找到正在門衛室值班的父親林建國。“爹,跟你說個事。”林逍把養麅子的事和場地規劃跟父親說了,“我要建圍欄,需要一批鬆木樁,大概五十根,每根兩米五長,您跟林場場長說說,按成本價賣給我唄?”
林建國一聽是正事,立刻放下手裡的報紙:“鬆木樁沒問題,我跟王場長熟,他肯定給麵子。不過你要這麼多木樁,得拉輛車去拉。我下午跟場裡申請下,明天讓拉貨的老張師傅幫你送過去。”他頓了頓,又道,“我跟你娘商量好了,把家裡的積蓄拿出來給你當流動資金,不夠再跟親戚借點。”
“爹,不用!”林逍連忙擺手,“我自己有五千多,加上老周投的三千,足夠了。您跟娘的錢留著養老,不用操心我。”林建國欣慰地看著兒子:“好小子,有擔當!那行,木樁的事包在我身上,明天一早就給你送過去。要是需要幫忙,我跟同事調個班。”
回到家時,院子裡已經擠滿了人。趙秀蘭殺了隻老母雞,正燉著雞湯;虎子把小豬仔的事跟鄉親們一說,大家都好奇地來看熱鬨,張大爺摸著小豬仔,笑著說:“逍兒,你這是要搞大事業啊!養麅子又養豬,以後可得帶著咱大家夥兒一起乾!”“大爺您放心,等場地弄好,肯定請鄉親們來幫忙!”林逍笑著回應。
晚飯時,林逍把第二天動工的事跟大家說了,虎子自告奮勇:“逍兒哥,明天我去山上割點茅草,給屋頂補漏用。我娘說讓我多帶點乾糧,中午跟大家一起吃。”林曉梅也舉手:“我也去!我幫著洗菜做飯!”林逍笑著點頭:“行,那咱明天就分工合作,爭取早日把場地弄好。”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磚窯場就熱鬨起來了。林愛民帶著五個農場職工準時趕到,每人都背著工具包,手裡拿著瓦刀、錘子。林建國也帶著林場的老張師傅來了,卡車後麵裝著五十根粗壯的鬆木樁,還有幾卷鐵絲網。虎子背著鐮刀,帶著幾個村裡的年輕人去割茅草;趙秀蘭和林曉梅提著菜籃子,在磚窯場旁邊搭了個簡易灶台,準備午飯。
“大家先把材料卸下來,然後分工!”林逍站在磚窯場中間,高聲說道,“林師傅,您帶兩個人修房子,先補屋頂,再砌隔斷;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卸木樁,準備建圍欄。張師傅,麻煩您幫著指導下圍欄的搭建,您經驗豐富。”“沒問題!”眾人齊聲應和,立刻行動起來。
卸木樁的時候,林逍特意選了幾根最粗壯的,在保暖棚門口埋了兩根,做了個簡易的門框。“這門框得結實點,以後要拉飼料進去,得能過板車。”林逍一邊埋木樁一邊說。老張師傅在旁邊指導:“埋的時候要往裡麵填點石子,夯實了,不然容易歪。”林逍照做,果然木樁埋得又穩又直。
另一邊,林愛民帶著人已經開始修屋頂了。他們先把屋頂破損的瓦片拆下來,換上新的,然後在縫隙裡填上和好的泥巴,再鋪上虎子割來的茅草,用繩子綁結實。“這茅草要鋪厚點,冬天才暖和。”林愛民站在屋頂上喊,“逍兒,保暖棚的隔斷要砌多高?”“一米五就行!”林逍回應,“既要分開,又要讓麅子活動開。”
中午時分,趙秀蘭的飯菜也做好了。燉雞湯、炒雞蛋、涼拌黃瓜,還有一大盆玉米餅,香氣飄滿了整個磚窯場。大家放下手裡的活,圍坐在灶台邊,狼吞虎咽地吃起來。“趙嬸的手藝真不錯!比食堂的飯菜好吃多了!”一個農場職工笑著說。趙秀蘭笑著擺手:“好吃就多吃點,下午才有勁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