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的這場雪,像是鉚足了勁要把整個東北裹進冰雪裡。從鄭雲去地區農業學校報到那天起,雪就沒正經停過,起初還是零星小雪,沒過三天就變成了沒日沒夜的鵝毛大雪,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連平日裡清晰可見的山林輪廓都變得模糊不清。林逍站在院門口,看著雪花像棉絮般砸下來,積雪已經沒過膝蓋,一腳踩下去,整個人都能陷進半尺深的雪窩,心裡突然咯噔一下——上一世,就是這樣一個冬天,雪大得沒邊,天寒得刺骨,父親林建國就是在這樣的嚴寒裡,因為舊疾複發又缺醫少藥,沒能熬過去,在開春前就走了。
“爹!娘!”林逍猛地轉身衝進屋,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林建國正坐在炕頭搓草繩,準備給養殖棚的麅子編新的食槽,王秀蘭則在納鞋底,聽到林逍的聲音,兩人都抬起頭。“咋了這是?慌慌張張的。”林建國放下手裡的草繩,看著兒子通紅的眼睛,心裡泛起一絲不安。林逍攥了攥手,把前世的記憶壓在心底,隻說觀察到這雪比往年大太多,怕是要下成災:“爹,娘,這雪不正常,照這樣下下去,怕是要封山封路,到時候柴火不夠、房子漏雪,鄉親們要遭罪的。我得去公社一趟,我是民兵副團長又是聯勤巡邏隊隊長,這事我得管。”
林建國常年在林場,對天氣變化格外敏感,他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寒風夾著雪粒灌進來,打在臉上生疼。“你說得對,這雪確實邪乎。”他皺著眉頭說道,“我在林場待了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這麼大的雪。你去公社,我先去看看養殖棚的棚頂,彆被雪壓塌了。”王秀蘭也連忙說道:“我去把家裡的柴火搬到屋簷下,再蒸幾鍋饅頭,萬一真封路了也有吃食。”
林逍沒敢耽擱,穿上最厚的棉襖,戴上狐狸皮帽子,把耳朵和臉都裹得嚴嚴實實,騎著摩托車就往公社趕。雪太大,摩托車根本開不動,他乾脆把摩托車停在路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公社走。平時半個鐘頭的路程,他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渾身的雪都凍成了冰碴,眉毛和胡子上結著白霜,像個雪人。
公社書記趙德山正在辦公室裡愁眉苦臉地看著氣象報表,看到林逍進來,連忙起身:“林逍?你怎麼來了?這麼大的雪,路上多危險!”林逍跺了跺腳上的雪,搓著凍僵的手說道:“趙書記,這雪不能再等了,再不下令防災,鄉親們要出事的!上一世……我是說我感覺,這雪會越下越大,氣溫也會越來越低,到時候柴火短缺、房屋倒塌,甚至可能封山斷糧!”
趙德山也是個務實的人,他早就覺得這雪不正常,隻是還沒下定決心動員全鄉防災。林逍的話正好說到了他的心坎裡:“你說得對,不能等了!你是民兵副團長,又是聯勤巡邏隊隊長,這事我跟你分工:我立刻讓廣播員發通知,要求各個村屯組織鄉親們儲備柴火、修補房屋、儲存糧食;你負責紅旗農場和周邊幾個村的防災工作,有什麼需要公社協調的,隨時跟我開口!”
“好!”林逍點點頭,“還有一件事,五保戶和困難戶家裡可能沒能力備足柴火、修房子,我建議公社先調撥一部分物資,不夠的我來墊錢,等開春了他們賣了兔子再還我。”趙德山感動地拍了拍林逍的肩膀:“林逍,你這個想法好!關鍵時刻能想著鄉親們,你這個民兵副團長沒白當!公社的物資我來協調,困難戶的事就拜托你了!”
從公社出來,林逍直接去了農場的廣播室。廣播員是個年輕姑娘,看到林逍凍得直打哆嗦,連忙給他倒了杯熱水。林逍喝了口熱水,緩了緩神,對著麥克風說道:“鄉親們,請注意!請注意!近期將有持續大雪和強降溫,可能引發雪災!請大家立刻行動起來,儲備足夠的柴火和糧食,檢查房屋是否漏雪,及時修補!五保戶和困難戶請不要著急,我和公社的同誌會上門幫忙!重複一遍……”
廣播聲在農場的每個角落響起,鄉親們聽到通知後,立刻行動起來。男人們扛著梯子爬上屋頂,清理積雪、修補漏洞;女人們則在家燒火做飯,把糧食和柴火搬到安全的地方;孩子們也跟著幫忙,撿拾樹枝、傳遞工具。林逍帶著民兵和聯勤巡邏隊的隊員,挨家挨戶地查看情況。
走到五保戶王奶奶家時,林逍看到老人正站在門口發愁。王奶奶家的屋頂是用茅草和泥土蓋的,積雪已經壓得屋頂往下陷,幾處地方還在漏雪。“王奶奶,您彆擔心,我們來幫您修!”林逍說著,指揮隊員們爬上屋頂,先把積雪清理乾淨,再用新的茅草和泥土把漏洞補好。他還讓隊員們給王奶奶送來了兩捆柴火和一袋白麵:“王奶奶,這些您先拿著,不夠再跟我說。”王奶奶拉著林逍的手,激動得眼淚都流了下來:“逍兒啊,你真是個好孩子!要不是你,我這老婆子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接著又去了困難戶張大叔家。張大叔腿有殘疾,家裡隻有他和一個年幼的兒子,柴火隻夠燒兩天,糧食也所剩無幾。林逍讓隊員們幫著修補好屋頂,又給張大叔送來了三捆柴火、二十斤玉米麵和五斤豬肉:“張大叔,這是我個人先墊的錢,等開春了您養的兔子賣了再還我,不急。”張大叔連忙道謝:“林逍哥,謝謝你!你真是救了我們父子倆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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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林逍帶著隊員們忙了整整兩天,幫農場的五戶五保戶和八戶困難戶修好了房屋,送去了足夠的柴火和糧食。鄉親們也都行動起來,有的人家把柴火堆得比房子還高,有的人家把地窖裡塞滿了土豆和白菜,還有的人家用塑料布把窗戶封得嚴嚴實實,防止寒風灌進來。整個農場都沉浸在防災的緊張氛圍中,卻又透著一股齊心協力的溫暖。
第三天中午,雪稍微小了一些,林逍正和虎子在養殖棚裡加固棚頂,突然看到林場的通訊員騎著自行車急匆匆地趕來,車後座還坐著一個林場的職工,兩人身上都沾滿了雪,臉色蒼白。“林逍哥!不好了!林場出事了!”通訊員看到林逍,連忙跳下車,氣喘籲籲地說道。
林逍心裡一沉,連忙問道:“出什麼事了?慢慢說!”那個林場職工緩了緩神,說道:“林逍隊長,我們林場的職工老李,今天早上在放山巡山)的時候被野獸襲擊了!現在還在林場的醫務室躺著,傷勢很重!林場領導讓我們來請你和林叔過去看看,林叔是老獵人,說不定能認出是什麼野獸!”
“什麼?”林逍臉色一變,“我爹呢?他在林場嗎?”“林叔在林場當門衛,出事之後領導就把他叫過去了!林叔看了老李的傷口,說像是猞猁咬的,讓我們趕緊來請你過去,帶領保衛科的人上山驅趕!”職工急忙說道。林逍知道猞猁的厲害,那東西在東北被稱為“虎崽子”,體型比貓大得多,動作迅猛如閃電,爪子鋒利得能輕易撕開獸皮,就連普通的獵犬在它麵前都毫無反抗之力,一旦傷人,就可能再次作案。
“虎子,跟我走!”林逍來不及多想,抓起放在一旁的56半,又把腰間的砍刀係緊,“你去把黑子、青芽它們五隻狗帶上,再拿兩捆麻繩和幾個火把,把你的三八大蓋也帶上!”虎子也知道事情緊急,連忙應聲跑去牽狗、取槍、備東西。林逍則跟通訊員說道:“你先回去告訴林場領導,我們馬上就到!讓醫務室的人好好照顧老李,我帶點傷藥過去!”
幾分鐘後,林逍和虎子帶著五隻獵狗,跟著通訊員往林場趕。雪地裡不好走,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獵狗們在前麵開路,鼻子貼著地麵,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林逍心裡很著急,一方麵擔心老李的傷勢,另一方麵又擔心猞猁再次傷人——林場周邊有不少散戶,萬一猞猁跑到居民區,後果不堪設想。
走到半路,就看到林建國急匆匆地迎了上來,他臉色凝重,手裡還拿著一張染著血的布條。“爹,怎麼樣了?老李沒事吧?”林逍連忙問道。林建國搖了搖頭:“傷勢不輕,身上被抓了三道深口子,好在沒傷到要害,醫務室的人已經給他包紮了,但失血不少,還在昏迷中。”他把手裡的布條遞給林逍:“你看看這個,是從老李的衣服上撕下來的,上麵有野獸的爪子印和少量毛發,我看了,是猞猁沒錯。”
林逍接過布條,仔細看了看。布條上有三個清晰的爪印,每個爪印都有巴掌大小,爪尖的痕跡很深,還粘著幾根灰白色的短毛。他常年打獵,對各種野獸的特征了如指掌,一眼就認出這確實是猞猁的痕跡。“雪太大,猞猁在山裡找不到食物,就跑到林場附近來了,正好遇到老李巡山,就發起了襲擊。”林建國歎了口氣說道,“這東西記仇,又凶得很,這次沒把人咬死,說不定還會回來。林場領導已經同意了,讓你帶領保衛科的人上山,能驅趕就驅趕,不能驅趕就直接擊斃,絕不能再讓它傷人!”
“我知道了。”林逍點點頭,“保衛科的人準備好了嗎?有沒有帶足夠的武器和裝備?”“準備好了,一共八個人,都帶著獵槍和砍刀,還備了火把和麻繩,就在林場門口等著呢。”林建國說道。幾人加快腳步,很快就到了林場門口。果然,八個保衛科的隊員正站在門口待命,每個人都穿著厚厚的棉襖,手裡拿著獵槍,臉上帶著緊張的神色。
林場場長王強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看到林逍來了,連忙迎上來:“林逍同誌,你可來了!老林說你打獵的本事最高,對付猞猁就得靠你了!”林逍握了握他的手:“王場長,先帶我們去看看老李的傷勢,然後去事發現場勘察,了解猞猁的活動範圍。”王強點點頭:“好!我已經讓人把事發現場保護起來了,沒人敢動。”
幾人先去了林場的醫務室。醫務室不大,隻有一張病床和一個藥櫃,老李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胳膊和胸口纏著滲血的紗布。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在給老李換藥,看到林逍等人進來,小聲說道:“傷口已經處理過了,也打了破傷風針,但失血太多,還需要好好休養。”林逍從背包裡拿出一瓶自己配製的草藥膏:“這是我家傳的傷藥,止血消炎效果很好,你給老李塗上。”醫生接過藥瓶,點了點頭。
從醫務室出來,王強帶著林逍等人往事發現場走去。事發現場在林場西側的一片鬆林裡,距離林場宿舍大約有兩裡地。遠遠地,林逍就看到雪地上圍了一圈繩子,幾個林場職工守在旁邊,防止有人破壞現場。“就是這裡了,老李早上七點多鐘在這裡被襲擊的,是路過的職工發現後把他救回來的。”王強指著前麵的鬆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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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逍讓大家在外麵等著,自己帶著林建國和虎子走進了警戒圈。雪地上的痕跡很清晰,有一大片淩亂的腳印,還有不少掙紮的痕跡。林逍蹲下身,仔細觀察著地上的腳印。猞猁的腳印比貓的腳印大得多,呈梅花狀,每個腳印之間的距離大約有一米多,說明它的跳躍能力很強。腳印旁邊還有一些散落的灰白色毛發,和之前布條上的毛發一模一樣。
“你看這裡。”林建國指著一處被壓倒的灌木說道,“猞猁應該是藏在這裡偷襲老李的。老李手裡的砍刀掉在了這裡,說明他當時反抗過,但沒打過猞猁。”林逍順著林建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棵矮鬆被攔腰壓斷,旁邊的雪地上有一把沾著血的砍刀,刀刃上還掛著幾根猞猁的毛發。
虎子也蹲下身,檢查著地上的痕跡:“逍兒哥,你看這雪地上的血跡,從這裡一直延伸到那邊,說明老李被襲擊後還跑了一段距離,猞猁追了他大概五十多米,然後就沒追了。”林逍點點頭,站起身,朝著猞猁逃跑的方向望去。那邊的雪地上有一串清晰的猞猁腳印,一直延伸到鬆林深處,消失在茂密的樹林裡。
“這隻猞猁體型不小,從腳印來看,最少有七八十斤重。”林逍分析道,“它應該是一隻成年雄性猞猁,雪太大,山裡的野兔、野雞都躲起來了,它找不到食物,就跑到林場附近來找吃的,正好遇到老李巡山,就把他當成了獵物。”林建國補充道:“猞猁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除非是餓極了或者受到了威脅。這次它襲擊老李,說明它已經餓瘋了,很可能還會在附近活動。”
林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手裡緊握著56半:“虎子,你把三八大蓋端好,帶著黑子和青芽順著猞猁的腳印往前探探,看看它往哪個方向跑了,注意安全,保持距離,一旦發現它的蹤跡不要輕舉妄動,立刻回來報信!”虎子點點頭,端起三八大蓋,吹了一聲口哨,黑子和青芽立刻跑到他身邊,警惕地盯著鬆林深處,跟著他一步步往裡走。
林逍則轉過身,對外麵的保衛科隊員說道:“大家都進來,我跟你們說一下現場勘察的情況。這隻猞猁體型較大,從腳印判斷足有七八十斤,是成年雄性,動作迅猛,爪子鋒利,從老李的傷勢和現場掙紮痕跡來看,攻擊性極強。大家一會兒行動務必謹慎,都把武器端好,保持戒備。”
保衛科的隊長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名叫劉剛,他皺著眉頭說道:“林逍隊長,這猞猁聽著就凶得很,我們的獵犬能對付得了嗎?”林逍指了指身邊的二黃、大灰和大黃,手裡的56半始終對著鬆林深處方向:“我的這三隻狗是幫狗,跟著我打過狼和野豬,經驗足。一會兒虎子帶兩隻狗探路,我們剩下的人分成兩組,一組跟著我沿腳印接應虎子,另一組由劉隊長帶領,在林場周邊和附近村莊巡邏警戒,防止猞猁折返傷人。”
劉剛點點頭,立刻招呼隊員們檢查武器:“好!我們聽你的指揮!”林逍又對王強說道:“王場長,麻煩你立刻安排人通知周邊村屯,通過大喇叭反複強調,近期嚴禁單獨上山,尤其是早出晚歸的農戶,必須結伴而行;晚上務必關好門窗,看好老人孩子,一旦發現疑似猞猁的蹤跡,馬上開槍示警,我們巡邏隊會第一時間趕過去!”
王強連忙應下:“我這就去安排!”林建國走到林逍身邊,看著虎子和獵狗消失在鬆林裡的方向,低聲道:“這雪天腳印清晰,但也容易留下我們自己的蹤跡,你帶著人接應時慢著點,猞猁狡猾得很,說不定會回頭偷襲。”林逍握緊手裡的56半,目光銳利地掃過現場每一處痕跡:“我知道,爹,您跟劉隊長的巡邏隊一起,重點守著林場宿舍和周邊散戶區,這裡有我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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