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林逍家的廚房就亮起了燈。王秀蘭圍著圍裙站在灶台前，正將一大塊帶皮的熊肥肉切成巴掌大的方塊，沈歌蹲在一旁幫忙燒火，灶膛裡的火苗舔著鍋底，把兩人的臉映得通紅。院子裡，林逍和虎子正忙著支起一口大鐵鍋，旁邊堆著劈好的乾柴，鐵鍋裡盛著半鍋清水——今天要熬熊油，這可是東北冬天裡的寶貝，既能炒菜增香，又能抹手防凍，更彆提用煉出的油渣做酸菜油吱了餃子和大包子，那香味能飄出半條街。
“嬸子，水燒開了沒？我把肥肉端過來了！”虎子扛著裝滿熊肥肉的木盆走進廚房，額頭上冒著細汗。王秀蘭往鍋裡看了一眼，說道：“再燒兩把火就開了。熬熊油得用冷水下鍋，慢慢焯去血水，這樣煉出的油才清亮，沒有腥味。”沈歌添了一把柴，抬頭看著虎子笑道：“虎子哥，昨天處理熊肉累壞了吧？今天可得好好歇著，這些粗活讓我和林大哥來就行。”
虎子把木盆放在灶台邊，擺手道：“不累！掏熊倉子都挺過來了，這點活算啥。對了鄭雲呢？說好今天來幫忙包包子的。”話音剛落，院門外就傳來鄭雲的聲音：“我來啦！還帶了我娘醃的酸白菜，做油吱了餃子最對味！”眾人抬頭一看，鄭雲提著一個布包走進來，頭上的圍巾沾著點雪沫，臉上帶著笑意，身後還跟著蹦蹦跳跳的林曉梅。
“快進來暖和暖和！”王秀蘭連忙給鄭雲遞過一杯熱水，“你虎子嬸醃的酸菜就是地道，比我醃的酸香。”鄭雲喝了口熱水，解開布包，裡麵是一棵水靈靈的酸白菜，葉子翠綠，散發著濃鬱的酸香。她笑著說道：“虎子嬸聽說你們獵到了黑瞎子，特意讓我帶過來的，說用熊油渣做酸菜餡，香得能讓人咬到舌頭。”
這時林逍走進來，手裡拿著一把洗乾淨的菜刀：“水開了，把肥肉倒進去焯吧。”王秀蘭點點頭，和虎子一起將熊肥肉倒進大鐵鍋裡。冷水沒過肥肉，隨著水溫慢慢升高，鍋裡泛起一層浮沫，王秀蘭用勺子撇去浮沫，又丟了幾片生薑和蔥段進去去腥。“熬熊油火候最關鍵，先大火焯透，再轉小火慢慢煉，這樣油渣才不會焦，油也香。”王秀蘭一邊攪動鍋裡的肥肉，一邊給沈歌和鄭雲講解，“煉好的熊油裝在壇子裡，埋在雪地裡，能存大半年都不壞。”
焯好的熊肥肉撈出來，控乾水分後倒進早已燒熱的大鐵鍋裡。“滋啦”一聲，油脂開始慢慢滲出，鍋裡泛起細小的油泡。林逍接過王秀蘭手裡的鍋鏟，不停地翻動著肥肉，動作嫻熟而均勻。他的額頭上很快滲出了汗珠，沈歌連忙遞過一塊乾淨的毛巾：“林大哥，擦擦汗吧，我來幫你翻一會兒。”林逍笑著搖搖頭：“沒事，熬熊油得有耐心，火候我把控得準些。你去跟鄭雲一起擇菜，準備調餡。”
鄭雲和沈歌蹲在院子裡的石桌旁，開始處理酸白菜。鄭雲拿起菜刀，熟練地將酸菜切成細絲，然後放進清水裡泡了一會兒，去除多餘的酸味。沈歌則在一旁將泡好的酸菜擠乾水分，再用刀細細剁碎。林曉梅也湊過來幫忙，踮著腳尖給兩人遞菜刀，嘴裡還哼著兒歌，引得鄭雲忍不住笑起來：“曉梅真能乾，等會兒包好餃子，給你包個最大的。”
院子裡的大鐵鍋漸漸飄出濃鬱的香味，金黃的熊油不斷從肥肉裡滲出，原本厚實的肉塊慢慢縮小，變成了金黃酥脆的油渣。林逍用漏勺將油渣撈出來，放在鋪著紗布的盆裡控油，然後將滾燙的熊油舀進幾個乾淨的瓷壇裡。剛舀出的熊油呈淡黃色，在壇子裡慢慢冷卻，顏色逐漸變深，最後變成了潔白的固體。
“油渣好啦！”林逍把控油後的油渣倒進石桌上的盆裡，油渣還冒著熱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林曉梅湊過去聞了聞，饞得直咽口水：“好香啊！娘，我要吃油渣！”王秀蘭走過來，捏了一小塊油渣放進她嘴裡：“剛煉好的，慢點吃，彆燙著。”林曉梅嚼著油渣，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真好吃！沈姐姐，鄭雲姐姐，你們也嘗嘗！”
調餡開始了。王秀蘭將剁碎的酸菜和油渣放進一個大盆裡，加入適量的鹽、醬油和花椒麵，又舀了一勺剛煉好的熱熊油澆進去。“嗤啦”一聲，香味瞬間爆發出來，連院子裡的黑子都湊了過來，圍著盆轉圈，尾巴搖得歡快。“熊油澆進去最關鍵，能把酸菜和油渣的香味都激發出來。”王秀蘭一邊攪拌餡料，一邊說道，“包包子的餡要鹹一點，餃子餡淡一點，這樣吃著才夠味。”
沈歌和鄭雲負責和麵。沈歌將麵粉倒進大盆裡，加入適量的溫水，用筷子攪拌成絮狀，然後開始揉麵。她的動作不算熟練，但很認真，額頭上沾了點麵粉，像個小花貓。鄭雲在一旁指導她：“揉麵要用力，把麵揉得光滑有筋道，這樣包出來的包子和餃子才好吃。”說著，她接過沈歌手裡的麵團，示範著揉起來，手腕轉動間，原本粗糙的麵團很快就變得光滑細膩。
林逍和虎子則在一旁幫忙擀皮。林逍擀的皮又圓又薄，大小均勻，正好適合包餃子；虎子擀的皮則厚實一些，用來包大包子正好。“逍哥，你這擀皮的手藝真不錯，比我娘擀得還好。”虎子看著林逍手裡的麵皮，忍不住讚歎道。林逍笑了笑：“以前跟我娘學的，那時候家裡窮，過年才能包一次餃子，每次我都搶著擀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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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包子的時候，王秀蘭展現出了高超的手藝。她拿起一張麵皮，舀進滿滿的餡料，然後用手指捏出一個個均勻的褶子，眨眼間，一個圓鼓鼓的大包子就包好了，褶子整齊漂亮，像一朵盛開的菊花。沈歌看得眼花繚亂，學著王秀蘭的樣子拿起麵皮，舀了適量的餡料，可捏褶子的時候卻總是捏不整齊，包出來的包子歪歪扭扭的。
“彆急，慢慢來。”王秀蘭耐心地指導她，“捏褶子的時候要左手托著包子，右手拇指和食指配合，一點一點往上捏，力度要均勻。”在王秀蘭的指導下，沈歌漸漸找到了竅門，雖然包出來的包子還是不如王秀蘭的漂亮，但也有模有樣了。鄭雲則擅長包餃子，她包的餃子個個飽滿，邊緣捏得緊緊的，放進鍋裡煮也不會破。
“虎子，你去把那塊最好的熊裡脊肉割下來，咱們用鹽和花椒醃上，讓鄭雲寄回冀北老家去。”王秀蘭突然說道。虎子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笑著說道：“還是嬸子想得周到！醃過的熊肉耐放，寄到冀北也壞不了，讓鄭雲爹娘嘗嘗，也讓他們知道鄭雲跟著我不會受苦。”鄭雲的臉瞬間紅了，小聲說道：“嬸子，不用這麼麻煩，我家裡有吃的。”
王秀蘭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這不是麻煩。你爹娘在冀北老家，肯定擔心你一個知青留在這林場的生活。把醃好的熊肉寄回去，讓他們嘗嘗，也讓他們知道，我們林家把你當親閨女看待，虎子也會好好對你的。”林逍也說道：“對，醃好後用油紙包嚴實，再裝木盒裡，路上妥妥的。”
鄭雲眼裡泛起了淚光，用力點了點頭：“謝謝嬸子，謝謝林大哥。”虎子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謝啥，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等開春結婚了，我陪你一起回老家看看爹娘。”鄭雲抬起頭，看著虎子，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不知不覺間，一籠籠包子和一盤盤餃子都包好了。王秀蘭將包子放進大蒸籠裡，架在灶台的鐵鍋上，又把餃子放進另一口鍋裡煮。廚房裡彌漫著包子和餃子的香味，混合著熊油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林曉梅守在灶台邊，時不時掀開蒸籠的蓋子看看，被王秀蘭笑著拍了一下：“小饞貓，再等一會兒，熟了就給你吃。”
趁著包子和餃子還沒熟，林逍和鄭雲一起處理熊裡脊肉。林逍將熊裡脊肉切成半尺長的大塊，撒上粗鹽和磨好的花椒麵，反複揉搓均勻，放在通風處晾著醃製。鄭雲則在一旁寫家書，信裡詳細描述了在林場的生活，說林逍一家和虎子娘對她很照顧，虎子也對她很好，還說寄了些醃好的熊肉回去，讓冀北的爹娘放心。她的字跡工整清秀，字裡行間都透著對家人的思念和對未來生活的憧憬。
“包子熟啦！”王秀蘭掀開蒸籠的蓋子，一股濃鬱的香味撲麵而來。蒸籠裡的包子個個飽滿，表皮潔白光滑，透著淡淡的油光。王秀蘭拿起一個包子，遞到鄭雲手裡：“快嘗嘗，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鄭雲咬了一口，油渣的酥脆和酸菜的酸香在嘴裡散開，味道鮮美極了。“好吃！嬸子，您的手藝太好了！”鄭雲忍不住讚歎道。
餃子也煮好了，撈出來放在盤子裡，個個晶瑩剔透，咬開一個，裡麵的湯汁流了出來，香味撲鼻。林曉梅拿起一個餃子，吹了吹，就往嘴裡塞，燙得她直跺腳，卻舍不得吐出來。沈歌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給她遞過一杯涼水：“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一家人圍坐在桌前，吃著熱氣騰騰的包子和餃子，其樂融融。虎子一邊吃，一邊說道：“逍哥，下午我跟你一起去鎮上寄熊肉吧，順便把硝石買回來，給沈歌的熊皮襖子硝製一下。”林逍點點頭：“好，吃完午飯咱們就去。對了，鄭雲，信寫好了嗎？一起寄回去。”鄭雲把寫好的信遞給林逍：“寫好了，麻煩林大哥了。”
吃完午飯，林逍和虎子扛著裝著醃熊肉的木盒往鎮上走去。雪後的山路雖然難走，但兩人的心情都很好。虎子說道：“逍哥，鄭雲爹娘要是收到醃熊肉和信，肯定會放心的。以前他們還擔心鄭雲一個知青跟我受苦，現在看到咱們這麼照顧她，肯定高興壞了。”林逍笑了笑：“鄭雲是個好姑娘，你可得好好對她。以後結婚了，好好過日子，彆讓你娘和鄭雲的爹娘擔心。”
鎮上的郵局裡，林逍和虎子將用油紙包好醃熊肉的木盒和鄭雲的信交給郵遞員。郵遞員檢查了一下包裹，說道：“醃肉耐放，這個天氣寄到冀北沒問題，大概半個月就能到。”林逍付了郵費，又買了些硝石，才和虎子一起往回走。
回到家時，沈歌和鄭雲正在幫王秀蘭將煉好的熊油裝壇。王秀蘭見兩人回來，笑著說道：“硝石買回來了？正好，等熊皮晾乾了，就可以硝製了。”林逍把硝石遞給王秀蘭：“買回來了，娘，您看看夠不夠。”王秀蘭接過硝石，看了看說道：“夠了，這些硝石能硝製兩張熊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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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夕陽透過窗戶灑進屋裡，給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沈歌和鄭雲坐在炕沿上，一邊縫補衣服，一邊聊著天。鄭雲說道：“沈歌，你看林大哥對你多好，特意給你獵熊皮做襖子，嬸子也對你這麼好，你在這裡就像在自己家一樣。”沈歌的臉微微一紅，小聲說道：“林大哥和嬸子都很好，曉梅也很可愛，我很喜歡這裡的生活。”
林逍和虎子則在院子裡劈柴，準備晚上燒火用。林逍看著屋裡溫暖的燈光，聽著裡麵傳來的歡聲笑語，心裡充滿了滿足。他知道，這個冬天因為沈歌和鄭雲的到來，變得格外溫暖。他作為大哥，會好好照顧沈歌，虎子也會好好照顧鄭雲，讓她們在這裡都能感受到家的溫暖。
院子裡的熊皮在夕陽的照耀下，泛著柔和的光澤。王秀蘭站在院子裡，看著熊皮，心裡盤算著怎麼給沈歌做一件最暖和、最漂亮的熊皮襖子。她知道，沈歌身世坎坷，需要好好照顧，她要讓沈歌知道，在這裡，她有一個溫暖的家，有一群關心她的家人。
夜深了，林逍家的燈漸漸熄滅了。雪地裡的熊油壇子靜靜地立在那裡，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遠處的山林裡，偶爾傳來幾聲狼嚎，但林逍家的院子裡卻充滿了溫暖和安寧。每個人都懷著對未來的憧憬進入了夢鄉，他們知道，隻要一家人在一起，互相關心，互相照顧，再寒冷的冬天也會變得溫暖，再艱難的日子也會變得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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