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四的晨光剛漫過窗欞,林逍就蹲在院子裡的大盆前,手裡攥著根粗木槌反複捶打著泡在鞣製料裡的馬鹿皮。盆裡的水泛著深褐色,是用柳樹皮、皂角和草藥熬製了整夜的料水,散發著淡淡的草木清香。“逍哥,力道夠不夠?我來搭把手!”虎子扛著木槌跑過來,額頭上還沾著沒擦乾淨的雪沫子。
林逍直起腰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指著馬鹿皮的邊緣:“力道正好,重點捶打這圈軟皮,等下泡石灰水的時候才不容易爛。”王秀蘭端著剛熬好的玉米粥出來,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先歇會兒吃早飯,鞣皮急不得,泡足三天才能定型。”虎子早就聞到了香味,放下木槌就往石桌跑:“嬸子熬的粥就是香,昨天的鹿肉燉酸菜還在回味呢!”
早飯過後,兩人把捶打均勻的馬鹿皮放進另一口盛著石灰水的大盆裡。石灰水是按比例調配的,既能軟化皮毛又能去除雜質,林逍用長棍把皮子按進水裡,確保沒有一點露在外麵:“泡到晌午就能撈出來晾曬,咱趁這功夫去東山溜達一圈,看看能不能碰上幾頭小黃毛。”小黃毛是鄉親們對小野豬的俗稱,冬天的麅子肉細嫩,是難得的鮮味。
虎子一聽打獵眼睛就亮了,轉身就去牽踏雪、拿獵槍。五條獵狗早已在院門口待命,黑子叼著爬犁的繩索甩著尾巴,青芽則圍著林逍的褲腿打轉。王秀蘭追出來塞給兩人一包玉米餅:“東山不比西山,野豬多,千萬彆硬拚!中午要是不回來,就吃點餅墊墊。”林逍接過布包揣進懷裡:“娘放心,黑子它們能預警,不會出事。”
東山離農場有七八裡路,地勢比西山平緩些,山坡上長滿了低矮的柞樹和榛子叢。踏雪拉著空爬犁走在前麵,蹄子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聲,五條獵狗呈扇形散開,鼻子貼著雪地仔細嗅著。“逍哥,小黃毛一般愛在向陽的坡上啃樹皮,咱往南坡走準沒錯。”虎子扛著獵槍走在側麵,目光掃過樹叢間的動靜。
兩人一馬在山林裡轉了近兩個時辰,太陽升到頭頂時,青芽突然對著一片向陽的榛子叢狂吠起來。林逍立刻示意虎子蹲下,順著青芽的視線望去,隻見三隻小黃毛正低著頭啃著榛子樹的嫩皮,最小的那隻才半大,皮毛呈淺棕色,在雪地裡格外顯眼。“就打那隻壯實的,留著小的長大。”林逍低聲說道,慢慢端起56半步槍。
六槍聲輕響,子彈精準命中那隻成年小黃毛的前腿,它踉蹌了一下就倒在雪地裡。另外兩隻小黃毛嚇得竄進樹叢,獵狗們追了幾步就被林逍叫了回來。“這隻夠六十斤了,燉著吃正好。”虎子跑過去把小黃毛綁在爬犁上,掂量著重量笑道。林逍卻皺起眉頭,盯著雪地上一串雜亂的蹄印:“你看這腳印,這群野豬還不少。”
蹄印比巴掌還大,深陷在積雪裡,邊緣帶著尖銳的蹄尖痕跡,順著痕跡望去,不遠處的柞樹林裡隱約傳來“拱哧拱哧”的聲音。林逍讓虎子把爬犁藏在樹叢後,帶著黑子和青芽悄悄靠近。撥開樹枝的瞬間,兩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雪地上散落著十幾頭野豬,有兩隻壯實的大公豬正領著族群拱食樹根下的橡果。
“好家夥,這得有十五六頭!”虎子壓低聲音,握緊了獵刀。林逍數了數族群裡的成年野豬,有四頭壯實的,其餘都是半大的豬崽和母豬。“挑兩頭大公豬打,彆傷著崽兒。”林逍說著,瞄準了最前麵那頭鬃毛倒豎的大公豬。這頭野豬體型足有三百斤,獠牙外露,正警惕地盯著四周。
“砰!”第一槍命中大公豬的脖頸,它嚎叫著往前衝了幾步,轟然倒地。族群瞬間炸開,另一頭大公豬帶著豬群往山林深處竄去。林逍連忙補了一槍,子彈擦著第二頭大公豬的後腿而過,它踉蹌了一下,卻依舊領著豬群狂奔。“追!彆讓它跑遠了!”林逍大喊一聲,帶著獵狗追了上去。
雪地裡不好發力,野豬跑得卻異常迅猛。青芽和黑子繞到豬群側麵,對著那頭受傷的大公豬狂吠,迫使它偏離方向。林逍趁機端起槍,瞄準它的頭——是要害部位。槍聲再次響起,大公豬應聲倒地,在雪地裡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剩下的野豬崽和母豬早已跑得沒了蹤影。
“這兩頭大公豬加起來得有五百多斤!”虎子喘著粗氣跑過來,踢了踢地上的野豬。林逍擦了擦汗,臉上滿是笑意:“這下賺大了!野豬皮能做褥子,肉能換糧食,正好農場的鄉親們冬天糧食緊張。”兩人把小黃毛和兩頭野豬綁在爬犁上,踏雪奮力拉動,爬犁在雪地上留下兩道深深的轍印。
往回走的路上,林逍特意繞到之前在東山下設置的幾個套子旁——冬天食物少,套子經常能套到野兔或山雞。剛走到第三個套子前,黑子突然對著一叢酸棗刺狂吠起來。林逍心裡一動,撥開樹叢一看,套子正牢牢套著一隻赤狐!
那赤狐通體呈火紅色,皮毛油亮順滑,尾巴蓬鬆如帚,隻是被套子勒得有些焦躁,正齜著牙低吼。“我的天,是赤狐!這皮毛可是寶貝!”虎子驚得合不攏嘴。林逍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解開套子,抓住赤狐的後頸——赤狐雖凶,卻也怕疼,被抓住後頸就乖乖不動了。“這皮毛做個圍脖正好,成色這麼好,戴著既暖和又體麵。”林逍摩挲著赤狐的皮毛,心裡忽然想起了蘇顏,那是他曾放在心上的姑娘,隻是兩人終究沒能走到一起。再有幾天她就要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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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處得投緣,彼此都有過好感,隻是緣分不足,最終沒能走到一起。漸漸讓他覺得過往的執念也沒那麼重了。林逍把赤狐放進一個布袋子裡,係在爬犁上:“回去好好處理,皮毛要完整,可彆糟蹋了這好東西。”
回到農場時,已是下午時分。消息早就傳開了,不少姓林的本家鄉親站在路邊圍觀,看著爬犁上的兩頭大野豬和小黃毛,眼裡滿是羨慕。“逍兒這孩子真有本事,不愧是咱林家人!”“要是能分點肉就好了,家裡的娃都快忘了肉味了。”議論聲傳到林逍耳朵裡,他笑著喊道:“各位叔伯嬸子彆急,這野豬就是給大家分的!”農場裡多半是林氏本家,論輩分林逍要叫不少人叔伯,平時互相幫襯,親如一家。
林逍先把爬犁拉回自家院子,王秀蘭和虎子媽、鄭雲早就等在門口。看到兩頭大野豬,王秀蘭又驚又喜:“逍兒,你可真厲害!這得能換多少糧食啊。”林逍把赤狐從布袋子裡抱出來:“娘,您幫我把這赤狐處理了,皮毛要完整,我要做個圍脖。”王秀蘭點點頭,接過赤狐走進灶房:“放心吧,保證給你弄得妥妥帖帖。”
林逍則帶著虎子,牽著一頭二百多斤的大野豬往農場辦公室走去。農場場長周建斌正在批改文件,聽到敲門聲抬頭一看,嚇得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林逍,你這是……”“周場長,我想用這頭野豬跟農場換點苞米麵,剩下的肉給鄉親們分分。”林逍指著門外的野豬說道。
周建斌連忙跑出門,看著那頭壯實的野豬,激動得搓著手:“太好了!農場的糧倉正緊缺,鄉親們也好久沒吃肉了。你想要多少苞米麵?”林逍想了想:“一百斤就行,多了我也用不完。”周建斌愣了一下,沒想到林逍隻要這麼點:“這可不行,這麼大的野豬,最少也得換三百斤!”
林逍擺擺手:“周場長,就一百斤。我是農場的人,給鄉親們分點肉是應該的。”周建斌感動得眼眶發紅:“好小子,有良心!我這就讓人去糧倉搬苞米麵,再組織人把野豬殺了分肉。”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農場,鄉親們都湧到農場的曬穀場,等著分肉。
殺野豬的場麵很熱鬨,周場長讓人燒了開水,幾個年輕力壯的林家後生輪流上陣,很快就把野豬處理好了。豬肉按人頭分,每家都能分到兩三斤。看著本家鄉親們捧著豬肉喜氣洋洋的樣子,林逍心裡也暖暖的。“逍兒,真是謝謝你啊!”“以後家裡有啥活,儘管跟你叔說!”鄉親們的道謝聲此起彼伏,都是熟悉的鄉音,格外親切。
回到家時,王秀蘭已經把赤狐處理好了。一張完整的赤狐皮鋪在院子裡的木板上,火紅色的皮毛在夕陽下泛著光澤,沒有一點破損。“娘,您的手藝真不錯!”林逍拿起赤狐皮,指尖撫過順滑的皮毛,心裡那點關於蘇顏的念想又冒了出來,隻是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重。王秀蘭看出他的心思,歎了口氣:“是想給蘇丫頭做的?唉,那孩子挺好,就是跟咱逍兒沒那個緣分。不過娘看你最近氣色好多了,沈知青那丫頭挺不錯的,性格也好。”林逍點點頭,沒說話,隻是把赤狐皮仔細收進了木箱。
第二天一早,林逍就把剩下的那頭野豬抬到院子裡,支起一口大鍋燒開水。虎子和鄭雲也過來幫忙,把野豬的肉切成一塊塊的,用繩子串起來。“逍哥,咱這肉咋賣啊?”虎子問道。林逍想了想:“鄉親們要是有糧票、布票或者錢都能換,一斤肉換一斤糧票,或者五毛錢,要是實在沒有的,賒賬也成。”
消息一傳開,本家鄉親們就陸續趕來。第一個來的是林大叔,他是林逍的遠房堂叔,手裡攥著兩張糧票:“逍兒,給叔換兩斤肉,孫子過生日,想給娃燉點肉吃。”林逍接過糧票,給他稱了兩斤多肉:“叔,多給您點,娃長身體。”林大叔感動得連連道謝:“好小子,跟你爹一樣實誠!”
接著是林李嬸,她男人是林逍的堂伯,手裡拿著一塊布料:“逍兒,嬸子沒有糧票也沒有錢,這塊布是我攢了好久的,能換點肉不?”林逍看了看布料,是塊不錯的棉布,點點頭:“嬸子,這塊布能換五斤肉。”林李嬸喜出望外,接過肉連忙說:“謝謝你啊逍兒,嬸子回頭給你做雙棉鞋!”
一上午的時間,野豬肉就換出去大半。虎子一邊記賬一邊感慨:“逍哥,還是你有辦法,這樣既幫了鄉親們,咱也不虧。”林逍笑著說:“都是鄉裡鄉親的,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正說著,周場長提著一袋苞米麵過來了:“林逍,這是一百斤苞米麵,我多給你裝了十斤,算是農場的一點心意。”
林逍接過苞米麵,放在牆角。剛要轉身進屋,就看見沈歌抱著一摞書本走進來。看到沈歌,林逍臉上露出笑容:“謝了,你看得還挺快。”沈歌瞥見院子裡的赤狐皮,眼睛一亮:“這是赤狐皮?成色真好,做圍脖肯定好看。”林逍心裡一動,忽然說道:“我正想做個圍脖,給蘇顏當訂婚禮物,也算徹底放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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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歌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林逍哥,你能這麼想就對了!真心喜歡過的人,就該祝她幸福。這圍脖做得精致點,也算是給過去的情誼畫個圓滿的句號。”王秀蘭在一旁聽著,也跟著點頭:“沈丫頭說得對!逍兒,娘明天就找你林三嬸幫忙,她針線活是咱農場最好的,保證做個最體麵的圍脖。”林逍看著沈歌坦蕩的眼神,心裡最後一點坎也邁過去了,笑著說:“好,那就麻煩娘和三嬸了。”
接下來的兩天,王秀蘭找來了林三嬸,兩人一起忙活給赤狐皮做圍脖。沈歌沒事也過來幫忙,給她們遞剪刀、穿線,還出主意在圍脖邊緣縫上一圈細絨線,更顯精致。林逍也沒閒著,白天處理野豬肉,晚上就坐在一旁看著她們縫製,偶爾和沈歌聊幾句打獵的趣事,或是聽她講省城的新鮮事。林三嬸的手藝果然精湛,把赤狐皮裁剪得恰到好處,又用紅絨布做了裡子,縫上精致的盤扣,一條火紅色的圍脖漸漸成型。完工那天,林逍拿著圍脖看了半天,確實體麵又好看,蘇顏戴肯定合適。
臘月十六一早,林逍把圍脖仔細包進紅布,又寫了一張簡短的賀詞,放進信封裡。沈歌特意過來送他,還幫他在信封上寫了工整的地址:“林逍哥,寄完信彆著急回來,縣城東頭的糖炒栗子挺好吃的,買一斤嘗嘗。”林逍笑著應下,騎著自行車去了縣城。到郵局把禮物寄出去後,他真的買了一斤糖炒栗子,慢慢吃著往回走。陽光灑在身上,心裡鬆快得很——那段藏在心裡的感情,終於有了個像樣的收尾,而身邊有沈歌這樣的朋友,日子也多了不少樂趣。
回到農場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虎子和沈歌正坐在院子裡等他:“逍哥,你可回來了!”沈歌接過他手裡的糖炒栗子,分給虎子幾顆:“我就說林逍哥會買吧。”林逍走進屋,把寄信的事跟王秀蘭說了。王秀蘭點點頭,端出一碗熱乎的野豬湯:“喝碗湯暖暖身子,放下就好,以後日子長著呢。”林逍接過湯碗,喝了一口,暖意從胃裡蔓延到全身,心裡那點殘存的悵然,早已煙消雲散。
晚飯時,桌上擺滿了菜:紅燒野豬腿、清燉小黃毛、炒野蘑菇,還有一盆野豬骨湯。虎子和鄭雲也在,幾人圍坐在桌旁,吃得津津有味。“逍哥,明天咱還去打獵不?”虎子啃著野豬腿問道。林逍想了想:“明天先把馬鹿皮晾好,後天去西山看看,聽說那邊有麅子群。”
吃完飯,林逍把換回來的糧票和錢整理好,放在一個鐵盒子裡。糧票有五十多斤,錢有二十多塊,還有幾塊布票和油票。“這些留著家裡給曉梅用吧。”林逍笑著說。
接下來的幾天,林逍每天都去院子裡翻曬馬鹿皮。經過石灰水浸泡和陽光晾曬,馬鹿皮變得柔軟有韌性,毛色也更加光亮。林逍用針線把馬鹿皮縫成一件披風,試穿了一下,又暖和又威風。“逍哥,這件披風真好看,開春打獵穿正好。”虎子羨慕地說。
賒賬的鄉親們也陸續把糧票和錢送了過來,沒有一個賴賬的。林逍把剩下的野豬肉醃起來,掛在屋簷下晾乾,這樣能存到開春。“逍哥,周場長剛才過來了,說想跟你長期合作,以後你打了野豬都賣給農場,農場給你算高價。”虎子跑進院子說道。
林逍眼睛一亮:“這是好事啊!明天我去跟周場長談談。
從場部回來的路上,林逍遇到了林三叔。林三叔手裡提著一籃子雞蛋:“逍兒,這是給你的,謝謝你上次多給的肉,孫子吃得可香了。”林逍連忙推辭:“叔,您這就見外了,一點肉而已,都是本家親戚,互相幫襯是應該的。”林大叔把雞蛋塞進他手裡:“拿著吧,這是你嬸子特意給你留的,補補身子。以後有啥活兒,你儘管開口。”
回到家,林逍把雞蛋遞給王秀蘭:“娘,林三叔送的,您煮了給大家分著吃。”王秀蘭笑著接過:“都是本家親戚,心都是熱的。對了,你寄給蘇丫頭的圍脖,應該能趕在訂婚前到吧?”林逍點點頭:“郵局說三天就能到,趕得上。”他走進屋,拿出之前和蘇顏來往的書信,還有那張請帖,一起放進火盆裡。火苗舔舐著紙張,那些青澀的過往也隨著煙霧漸漸消散,林逍心裡徹底敞亮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身邊有親人、有朋友,日子總要往前看。
除夕前一天,林逍把剩下的野豬肉和麅子肉分給了大伯家和虎子家,又給周場長和三爺爺林支書各送了一塊野豬肉。院子裡掛滿了醃好的臘肉和香腸,屋簷下的紅燈籠格外喜慶。王秀蘭正在貼春聯,林逍則在旁邊幫忙,曉梅和沈歌也過來一起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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