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完達山脈腹地,晨霧還沒散儘就被毒辣的日頭曬得發飄。林逍扛著56半走在前麵,槍托抵著右肩,食指虛搭在扳機護圈外,腳步踩在腐葉層上幾乎沒聲音。虎子背著三八大蓋跟在後麵,腰間彆著的獵刀鞘撞擊著皮帶,發出輕微的叮當聲,他目光掃過地麵,朝林逍遞了個眼色:“哥,西北坡有麅子足跡,昨晚下過雨,印記清晰得很,看蹄印大小是隻成年麅子。”
林逍點頭,抬手示意他放慢腳步。兩人順著山梁往西走,腳下的路漸漸陡峭起來,路邊的榛子叢長得比人還高,偶爾有受驚的山雀撲棱棱飛起,劃破山林的寂靜。這是他們每月固定的打獵日,山裡人靠山吃山,打獵是世代傳下來的慣例,既能給家裡添些肉食,多餘的獵物皮毛還能換些零用。他們的鄂倫春獵馬“踏雪”跟在身後,馬背上馱著水囊、乾糧和狩獵工具,腳步穩健地踏過崎嶇山路。
“踏雪跟上,彆落下。”林逍回頭喊了一聲。踏雪打了個響鼻,加快腳步跟了上來。
就在這時,踏雪的叫聲突然變了調林逍心裡一緊,猛地端起槍:“有情況!”話音剛落,前方樹林裡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那聲音沉悶如雷,帶著野獸特有的暴怒,震得枝頭的露水都簌簌往下掉。
“是黑瞎子!”虎子臉色一變,三八大蓋已經舉了起來,“聽這動靜,像是受了傷!”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謹慎——成年黑瞎子體重能達數百斤,皮糙肉厚不說,發起狂來連野豬都要退避三舍,要是再受了傷,那更是凶性倍增。
循著聲音往密林深處鑽了幾十米,眼前的景象讓兩人倒吸一口涼氣。一片開闊的山坳裡,一頭黑瞎子正瘋狂地甩著腦袋,棕黑色的皮毛上沾滿了暗紅色的血跡,左前掌被什麼東西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順著爪子往下滴,在地上積了一小灘。山坳中央躺著四隻已經沒了氣息的獵狗,屍體上布滿抓痕和咬洞,慘不忍睹;另外三隻獵狗瘸著腿躲在一旁,喉嚨裡發出嗚嗚的低吼,卻不敢再上前。
黑瞎子對麵,一個穿著打補丁的藍布褂子的老人正拄著獵槍喘氣,臉上沾著泥和血,額頭上有一道新鮮的傷口,鮮血順著眼角往下流。老人約莫六十多歲,頭發花白,背有點駝,但握著獵槍的手卻穩得很,看到林逍和虎子,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被絕望取代:“快躲開!這熊瘋了!”
話音剛落,黑瞎子突然朝著老人撲了過去。它雖然失血過多,動作卻依舊迅猛,龐大的身軀帶著風聲,兩隻前掌胡亂揮舞著,沿途的灌木被掃得東倒西歪。老人連忙扣動扳機,可慌亂中槍口偏了,霰彈打在黑瞎子身邊的空地上,揚起一陣塵土,根本沒能阻止它的衝鋒。老人臉色煞白,眼看黑瞎子的利爪就要拍到自己身上,卻已來不及再次上膛。
“虎子,打它胸口月牙!”林逍大喝一聲,56半的槍口已經對準了黑瞎子的頭部。他清楚,黑瞎子皮糙肉厚,唯有頭部和胸口那片月牙形的白毛處是要害,尤其是56半子彈破壞力極強,命中要害才能一擊製敵。虎子也瞬間鎖定目標,三八大蓋的槍口穩穩對準黑瞎子胸口的月牙形印記。
兩聲槍響幾乎同時響起。虎子的子彈精準命中黑瞎子胸口的月牙印記,帶出一蓬血花;林逍連開三槍,前兩槍穩穩打在黑瞎子頭部,子彈瞬間炸開兩個碗口大的血洞,黑血混合著腦漿噴濺而出。第三槍因黑瞎子吃痛躲閃打偏,擦著它的耳朵飛了出去。黑瞎子發出一聲淒厲到極致的咆哮,衝鋒的勢頭戛然而止,龐大的身軀晃了晃,瞎掉的眼睛流著血,看起來格外猙獰。
“趁熱打鐵!”林逍一聲喊,率先衝了上去。黑瞎子雖受致命傷,凶性卻未減,調轉方向朝著離它最近的林逍撲來。林逍側身躲過利爪,抬腳踹在黑瞎子受傷的左前掌處,它重心不穩踉蹌倒地。虎子和老人趁機上前,老人舉起獵槍用槍托猛砸黑瞎子的頭部,虎子則抽出腰間獵刀,狠狠紮進它胸口的傷口。黑瞎子抽搐著掙紮了幾下,終於徹底沒了氣息。
三人形成了一個三角包圍圈,把黑瞎子困在中間。黑瞎子左衝右突,卻始終無法突破防線,失血帶來的眩暈感越來越強烈,動作也慢了下來。林逍抓住機會,繞到它的身後,56半的槍口抵住它的後頸,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子彈穿透頸椎的聲音清晰可聞,黑瞎子龐大的身軀晃了晃,轟然倒地,四肢抽搐了幾下就沒了氣息。
直到黑瞎子徹底不動了,三人才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老人抹了把臉上的血,苦笑著說:“多謝兩位小兄弟,要是再晚來一步,我這條老命就交代在這兒了。”林逍從背包裡拿出水壺遞過去:“大爺,先喝點水,您傷得不輕,得處理一下。”
老人接過水壺喝了幾口,指著地上的獵狗,眼圈紅了:“這些狗跟著我五年了,昨晚就開始追這隻熊,追了整整一夜啊……”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獵狗屍體旁,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擺在一起,從懷裡掏出塊乾淨的布,輕輕擦去狗臉上的血跡。林逍和虎子也跟著站起來,默默地幫著收拾,心裡都不好受——山裡人打獵,獵狗就是最親近的夥伴,這份感情旁人很難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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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您這是從哪兒追過來的?”虎子忍不住問。老人歎了口氣:“從三十多裡外的五道溝,我在那兒設了個陷阱,本來想困住它,沒想到這熊力氣太大,把陷阱掙脫了,還弄傷了爪子。我老伴眼睛模糊了三年,看東西越來越不清楚,上個月請老中醫來看,說要熊膽當主藥才能緩解,我跑遍了鎮上的藥鋪,都買不起熊膽,沒辦法才冒險上山獵熊。”
林逍心裡一沉,他知道熊膽在當時有多金貴,普通人家根本承受不起。老人繼續說:“我追了它一天一夜,水和乾糧早就吃完了,要不是這熊受了重傷,失血過多,我早就被它給撕了。剛才它發起狂來,我真以為要和這些狗一起交代在這兒了。”
收拾好獵狗的屍體,老人找了塊向陽的坡地,用獵刀挖了個坑,把四隻獵狗埋了進去。他跪在墳前磕了三個頭,嘴裡念念有詞,聲音哽咽:“老夥計們,委屈你們了,下輩子再跟著我打獵……”林逍和虎子站在一旁,默默地低著頭,直到老人站起身,他們才上前扶了他一把。
“山裡有規矩,見了麵幫了忙,獵物就得按比例分。”老人拍了拍身上的土,指著地上的黑瞎子說,“你們倆救了我的命,還幫我殺了這熊,按規矩得占大頭。這熊最值錢的就是熊膽,我老伴等著它救命,實在沒辦法,我把我的獵槍給你們,就當抵你們的份,熊膽我帶走,剩下的熊肉和熊皮都歸你們,行嗎?”
說著,老人就把獵槍往林逍手裡塞。那是一把老式的單管獵槍,槍身都磨得發亮了,一看就用了很多年。林逍連忙推回去:“大爺,您這可不行!獵槍是您打獵的家夥,怎麼能給我們?熊膽您趕緊拿去給大娘治病,這是正事。至於獵物,熊肉和熊皮我們倆要著就行,獵槍您留著,以後還得靠它打獵呢。”
“這可不行!”老人急了,“山裡的規矩不能破,你們幫了這麼大的忙,要是連點像樣的東西都得不到,傳出去彆人得戳我脊梁骨!”虎子也勸道:“大爺,我們真不要您的獵槍。您想想,您沒了獵槍,以後怎麼打獵?怎麼養活大娘?我們年輕力壯,不差這把槍。再說,這熊肉和熊皮已經夠我們賺不少了,真的足夠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老人啞口無言。他看著林逍和虎子真誠的眼神,眼圈又紅了:“兩位小兄弟,你們真是好人啊……我這輩子打獵,遇到過不少人,像你們這樣的真不多。”林逍笑著說:“大爺,彆這麼說,換了彆人也會幫忙的。對了,那三隻受傷的獵狗,您打算怎麼辦?”
提到獵狗,老人的眼神黯淡下來:“這三隻都受了重傷,我家離這兒三十多裡地,走路得大半天,我帶著它們肯定走不回去,估計沒到家門口就不行了。”林逍看了虎子一眼,虎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道:“大爺,要不這兩隻重傷的獵狗給我們吧?我們家離這兒近,回去就能給它們治傷,說不定還能救活。”
老人愣了一下,隨即大喜過望:“真的?那太好了!這兩隻狗都是好狗,要是能救活,可比什麼都強。不過……”他猶豫了一下,“我知道你們是好意,可這太麻煩你們了。”虎子擺手道:“不麻煩,我們家有獸醫給養殖場的麅子看病,給狗治傷也沒問題。”
一番拉扯下來,老人終於同意了。他小心翼翼地取出熊膽,用乾淨的布包好,貼身放好,又對林逍和虎子千恩萬謝,才背著剩下的那隻輕傷的獵狗離開。臨走前,他還特意告訴兩人,處理熊皮要趁新鮮,不然會影響品相,熊肉要儘快分割,不然天熱容易壞。
看著老人遠去的背影,林逍和虎子對視一眼,決定暫停打獵,先把獵物和獵狗帶回農場。林逍從馬背上取下侵刀——這把刀是專門用來剝獸皮的,刀刃鋒利且帶有弧度,最適合處理大型獵物的皮毛。他蹲下身,先用侵刀在熊的腹部劃開一道整齊的口子,然後順著皮膚和肌肉之間的縫隙慢慢剝離,刀鋒遊走間精準避開血管和筋膜,儘量不損傷熊皮的完整性。虎子則在一旁分割熊肉,把裡脊肉、腿肉這些好肉單獨割下來,用帶來的粗布包好。
林逍偶爾回頭叮囑踏雪:“看好東西,彆讓野物靠近。”踏雪打了個響鼻,警惕地盯著周圍的密林,時不時揚起前蹄刨一下地麵。處理熊皮和分割熊肉花了將近兩個小時,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林逍把剝好的熊皮攤開,在陽光下曬了一會兒去除潮氣,然後仔細卷起來綁在踏雪的背上;虎子則把分割好的熊肉分裝成幾包,也牢牢固定在馬背上,用樹枝撐起油布遮住陽光。
“哥,我抱這隻黑毛的,你抱那隻黃的。”虎子彎腰抱起一隻受傷的獵狗,那隻狗的後腿被黑瞎子抓傷了,骨頭都露了出來,疼得瑟瑟發抖,卻很懂事地靠在虎子懷裡,不叫也不鬨。林逍也抱起另一隻獵狗,這隻狗的前腿斷了,呼吸有些微弱,他用外套把它裹起來,儘量讓它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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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比上山難走多了,林逍和虎子懷裡抱著獵狗,還要照顧著踏雪背上的熊皮和熊肉,走得很慢。一路上,兩人輪流換著抱獵狗,累了就找塊石頭歇會兒,給獵狗喂點水。虎子看著懷裡的獵狗,笑著說:“哥,這兩隻狗要是能救活,以後打獵就更方便了。我打算把它們養在我家,好好照顧它們。”
林逍點點頭:“嗯,這兩隻狗很通人性,救好了肯定是好幫手。回去後先找農場的獸醫給它們處理傷口,再弄點好東西給它們補補。我媽那邊不用瞞,山裡人打獵遇到險事正常,跟她照實說就行,省得她瞎猜擔心。”虎子咧嘴一笑:“還是哥考慮得周到,我還想著要不要編個瞎話呢。”
夕陽西下的時候,兩人終於走到了農場入口。踏雪馱著熊皮和熊肉,累得呼吸都有些急促,馬鬃上沾滿了汗水;林逍和虎子懷裡的獵狗也安靜了許多,靠在他們懷裡昏昏欲睡。遠遠地,就看到沈歌和二姐站在農場的哨卡旁張望,看到他們回來,連忙迎了上來。
“怎麼才回來?我們都快擔心死了。”沈歌走上前,看到兩人懷裡的獵狗,驚訝地問,“這是怎麼了?還有踏雪背上的熊皮和熊肉……你們打了隻黑瞎子?”林逍連忙擺手:“彆聲張,遇到個老獵人,幫了他點忙,分了點熊肉和熊皮,這兩隻狗是他送給我們的,受了傷,得趕緊找農場的獸醫看看。”
二姐也湊過來,看著懷裡的獵狗心疼地說:“可憐的小家夥,快跟我回家,我去拿點草藥先給它們止止血。”虎子連忙道謝:“謝謝二姐,麻煩你了。”幾人簇擁著往村裡走,踏雪跟在後麵,尾巴輕輕搖擺著,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整個村莊都籠罩在溫暖的餘暉裡。
回到家,林母看到熊皮和熊肉,又聽林逍把遇到老獵人、合力獵熊的經過說了一遍,雖免不了埋怨幾句“太冒險”,但也知道山裡打獵的風險,轉身就去廚房燒水,準備給獵狗清洗傷口。虎子抱著獵狗回了自己的宿舍,特意把床板騰出來,鋪上厚厚的乾草給獵狗做窩。農場的獸醫趕來的時候,看到兩隻獵狗的傷勢,皺著眉頭說:“傷得很重,失血不少,能不能救活就看它們自己的意誌了。我先給它們清理傷口,把消炎藥磨成粉敷上包紮好,後續得好好靜養。”
林逍和虎子守在旁邊,看著獸醫給獵狗清理傷口、縫合、包紮,心裡都很緊張。直到獸醫處理完傷口,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兩人才鬆了口氣。林母端來剛熬好的肉湯,給兩隻獵狗各喂了點,看著它們虛弱的樣子,歎了口氣:“真是通人性的好狗,希望能挺過來。”
晚上,林逍坐在院子裡,看著牆上掛著的熊皮,心裡感慨萬千。今天的經曆就像一場夢,從偶遇老獵人獵熊,到驚險的搏鬥,再到分獵物時的人情往來,每一個細節都曆曆在目。他知道,在這座山裡,不僅有危險的野獸,更有最淳樸的人情,而這份人情,比任何獵物都要珍貴。
虎子也來了,手裡拿著塊剛烤好的熊肉:“哥,嘗嘗,味道不錯。獸醫說那兩隻狗今晚要是能挺過去,就沒事了。”林逍接過熊肉,咬了一口,肉質鮮嫩,確實比麅子肉好吃。兩人坐在院子裡,一邊吃著熊肉,一邊聊著今天的經曆,直到夜深了才各自回家。
躺在床上,林逍還在想著那個老獵人。他不知道老人能不能順利把熊膽帶回去,不知道老人的老伴眼睛能不能好起來,但他知道,自己做了該做的事。山裡的規矩不能破,但人情更不能忘,有時候,一句善意的幫助,就能給彆人帶來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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