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他從古董店倉庫裡誤打誤撞帶出來、沾滿了黑紅色汙漬、觸手冰涼、引來無數怪事的明代裹屍布!
它此刻還漂浮在三元裡古董店地下密室的那個血池之中!
原來……原來那件屍衣,並不僅僅是李金財“九陰借壽陣”的一個組成部分,它很可能是這個更大、更惡毒的“移花接木”局所選定的、“承載和轉化命源”的核心容器!
必須徹底毀掉它!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般在陳玄墨腦海中炸響,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急迫感。
李金財已死,阮黑敗逃,但誰能保證他們沒有同黨?誰能保證那個隱藏在更深處的幕後黑手,不會趁機去取走那件屍衣,繼續完成這個可怕的邪局?
那件屍衣留在世上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胖子!”陳玄墨猛地站起身,聲音急促而堅定,“我們得立刻回三元裡地下室!”
“啊?現在?”胖子還沒從剛才的震驚和憤怒中完全回過神來,被陳玄墨這突如其來的決定弄得一愣,“回去乾嘛?那地方邪乎得很……”
“那件屍衣!”陳玄墨打斷他,眼神銳利,“那東西是關鍵,絕不能留!必須馬上毀掉!”
他快速地將人皮卷上關於“容器”的部分和自己的推斷告訴了胖子。
胖子一聽,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臉上的肥肉一抖:“對!毀掉!必須毀掉!媽的,就是那破布惹出來的這麼多事!早知道當初就該一把火燒了!”他此刻對那件害得自家祖父死後不得安寧的屍衣,充滿了憎惡。
“走!”陳玄墨不再耽擱,小心地將那卷人皮卷重新卷好,用油布包緊,塞進貼身口袋裡。這東西雖然邪門,但也是重要的證據和線索,不能丟棄。
他又看了一眼那枚吐出了人皮卷後便光澤內斂的玉蟬,將其也收起。然後幫胖子將祖父的壽衣整理好,盤扣扣上,讓老人恢複安詳的坐姿。
“爺爺,您安心吧,孫子一定把這事兒徹底了結,不讓那些王八蛋再打擾您。”胖子對著祖父的屍體磕了三個頭,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堅決。
兩人不再停留,迅速離開了陰森的宗祠。
外麵天色尚早,陽光灑在村子裡,卻驅不散兩人心頭的陰霾和急迫。他們腳步匆匆,繞過村民,徑直朝著村外走去,準備攔車儘快趕回三元裡。
路上,胖子忍不住又問:“墨哥,那字跡……真是你爺爺的?”
陳玄墨麵色凝重地點點頭:“八九不離十。”
“那……那你爺爺他……”胖子欲言又止,臉上帶著困惑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擔憂。如果這邪門的東西真是陳玄墨祖父所寫或所有,那陳老爺子在這件事裡,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
陳玄墨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祖父他……或許有他的理由。但這‘移花接木’之法,太過傷天害理,絕非正道。無論他當初為何留下這個,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阻止它,毀掉它。”
他的語氣很堅定。祖父是他敬重的人,但他有自己的是非觀。這邪術牽扯進無數人命,甚至死後都不得安寧,他絕不能坐視不管。
胖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沒再多問。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趕緊回去把那該死的屍衣燒成灰。
兩人趕到公路邊,好不容易攔下一輛路過的拖拉機,顛簸著朝城裡趕去。一路上,陳玄墨眉頭緊鎖,內心遠不如表麵那麼平靜。
祖父的字跡、被隱藏的真解、龐大的邪局、神秘的幕後黑手……這一切像一團巨大的迷霧,籠罩在前方。而此刻,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撥開這迷霧的第一縷——徹底摧毀那件作為核心容器的千年屍衣。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裡那枚變得溫順的青銅羅盤,又感受到貼身口袋裡那卷人皮卷的冰涼觸感。
前方的路,似乎更加撲朔迷離了。但腳步,卻不能有絲毫停頓。
拖拉機噴著黑煙,載著兩人和沉重的心事,駛向那片隱藏著無儘秘密和危險的城市角落。
拖拉機“突突突”的噪音混著柴油味,一路顛簸,總算把兩人甩在了三元裡附近的路口。陳玄墨跳下車鬥,隻覺得五臟六腑都快被顛挪了位。胖子更是直接蹲在路邊乾嘔了兩聲,臉都白了。
“這……這玩意兒比過山車還帶勁……”胖子喘著粗氣,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墨哥,下次咱能攔個三輪不?這拖拉機坐得我隔夜飯都要出來了。”
陳玄墨沒接話,目光掃過周圍熟悉的街景。午後陽光正好,曬得地麵發燙,但三元裡這片區域依舊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冷清,尤其是古董店廢墟那邊,拉了警戒線,更沒什麼人靠近。
“彆廢話了,抓緊時間。”陳玄墨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當先朝著廢墟走去。懷裡的羅盤溫順地貼著胸口,那卷人皮卷卻像一塊冰,硌得他心頭發沉。祖父的字跡、那駭人聽聞的“移花接木真解”、還有胖子祖父屍身裡藏著的玉蟬……所有線索都指向那件還泡在血池裡的明代裹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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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是這一切邪局的核心容器,必須毀掉。
胖子唉聲歎氣地跟上,嘴裡嘟囔:“知道知道,燒了那破布……唉,你說我爺爺喉嚨裡怎麼能藏那麼大個玩意兒?也不噎得慌……”
兩人避開大路,熟門熟路地繞到廢墟後方。之前他們逃出來時弄出的那個隱秘入口,還被幾塊破木板虛掩著,看來沒人發現。
搬開木板,一股陰冷潮濕、混合著焦糊味和淡淡腥氣的風立刻從地下湧出,吹得人汗毛倒豎。
“謔!這味兒,夠醇!”胖子捏住鼻子,甕聲甕氣地說,“每次來都跟下墓似的。”
陳玄墨摸出小手電,咬在嘴裡,率先鑽了進去。胖子深吸一口外麵“新鮮”的空氣,視死如歸地跟了下去。
密道裡比之前更加破敗,塌陷的地方更多,行走艱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力量宣泄後的空虛感,殘留的邪氣淡了許多,但一種更深沉的不安感縈繞不去。
越往下走,那股熟悉的血腥味和陰冷感就越重。終於,他們再次來到了那間巨大的血池密室。
手電光柱掃過,眼前的景象讓兩人都愣了一下。
密室比之前更加狼藉,碎石爛瓦到處都是,牆壁上布滿了裂痕,仿佛經曆了一場大地震。最顯眼的是那個巨大的血池——原本幾乎滿溢的、粘稠猩紅的血水,此刻竟然隻剩池底薄薄一層渾濁發黑的淤泥,大部分都乾涸龜裂,露出池底黑黢黢的石質。
池心,那件明代裹屍布就半埋在烏黑的淤泥裡,原本暗沉發亮的綢緞變得黯淡無光,上麵那些黑紅色的汙漬也失去了活性,像一塊普通的、肮臟的破布,靜靜地癱在那裡,死氣沉沉。
“咋……咋乾了?”胖子驚訝地四處照了照,“漏了?不能啊,這池子看著挺結實的。”
陳玄墨眉頭緊鎖,小心地走到池邊。空氣中依舊殘留著濃重的腥氣,但源頭似乎不再是血池,而是那件屍布本身。它像一塊海綿,吸飽了無數邪異能量,即便陣法已破,核心猶存。
他取出懷中的青銅羅盤。羅盤此刻異常安靜,指針微微顫動,並非指向屍布,而是輕微地搖擺不定,仿佛在警惕著什麼。
“看來阮黑和李金財死了,這陣眼算是廢了,但這東西……”陳玄墨用下巴點了點池底的裹屍布,“成了個毒瘤,不徹底清除,後患無窮。”
“那還等啥!”胖子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從背後拽出一個軍用水壺和一小桶煤油——這是他剛才在路上死皮賴臉跟拖拉機司機要來的,“燒它丫的!一了百了!我這火把都快等不及了!”
他說著,就把煤油往水壺裡倒,準備做個簡易燃燒瓶。
陳玄墨沒阻止,他的目光緊緊盯著池底的裹屍布。羅盤的反應讓他有些在意。按理說,淨化後的羅盤對邪物感應敏銳,為何對近在咫尺的屍布反應如此平淡,反而更像在警惕周圍環境?
他運轉起體內恢複了一些的罡氣,彙於雙眼,再次仔細看向屍布。
這一看,讓他心頭猛地一凜。
在靈眼視角下,那件看似死寂的裹屍布表麵,纏繞著一絲極其細微、卻凝練無比的黑色能量。這能量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帶著一種冰冷的、貪婪的邪性,與之前血池磅礴的邪氣截然不同,更像是一顆被壓縮到極致的邪惡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