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犁溝的成功,像一劑強心針,注入了在場每個人的心裡。
石頭坡不再沉寂,取而代之的,是“東方紅”拖拉機雄壯的轟鳴,和村民們熱火朝天的勞動號子。
林晚晴沒有停歇,她牢牢握著方向盤,駕駛著這頭鋼鐵巨獸,一圈又一圈地在土地上馳騁。身後,堅硬的土地被不斷翻開,露出大片大片濕潤肥沃的黑色土壤。
陽光越來越烈,拖拉機發動機散發出的熱浪,混合著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她的手臂因為長時間緊握方向盤而酸痛不已,但精神卻異常亢奮。
她不僅是在翻地,更是在親手耕耘自己的未來。
耿老頭沒有閒著,他背著手,像個嚴厲的監工,跟在拖拉機旁邊,時不時地大聲指點林晚晴:“油門穩住!那邊有個坑,繞過去!”“轉彎慢一點,彆把犁給彆壞了!”
而更多的村民,在王桂香和陳書記的帶領下,自發地組成了第二梯隊。他們跟在拖拉機後麵,用鋤頭和釘耙,將翻起來的大塊土疙瘩敲碎,把藏在土裡的石塊和草根撿出來,扔到田埂邊。
五十多畝的荒地,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工地。機器在前麵開路,上百號人在後麵精雕細琢,場麵壯觀而有序。
到了中午,火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
王桂香扯著嗓子喊道:“開飯咯——!老板管飯,大家歇會兒,吃飽了再乾!”
林晚晴這才停下拖拉機,跳下車時,腿一軟,差點摔倒。連續幾個小時的高度緊張和體力消耗,讓她也有些吃不消。
耿老頭遞過來一個水壺:“喝口水,去歇著吧。下午我來開。”
“不用,耿師傅,我還能行。”林晚晴擺了擺手,她知道,這種時候,她這個“老板”必須身先士卒。
飯菜就擺在田埂上。兩大桶白米飯,冒著熱氣;一口大鍋裡,是王桂香帶著幾個婦女燉的白菜豬肉燉粉條,雖然肉不多,但油水足,香氣撲鼻。
村民們也不講究,拿著碗,隨便找個地方一蹲,就呼啦啦地吃了起來。
林晚晴盛了一碗,和大家蹲在一起。
“老板,你這又是買拖拉機,又是管飯的,得花多少錢啊?”一個叫李大山的漢子,一邊扒飯一邊憨厚地問。
“大山叔,錢花了還能再賺。”林晚晴笑著說,“隻要咱們齊心協力,把地種好了,以後天天都能吃上白米飯,頓頓都有肉吃!”
“哈哈,那敢情好!”
“跟著老板乾,有勁頭!”
簡單的一句話,讓氣氛頓時熱烈起來。村民們的臉上,都洋溢著對未來的憧憬。
隻有角落裡,一個叫李二狗的懶漢,小聲地跟他婆娘嘀咕:“說得好聽,這地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把錢都花光了,到時候看她拿什麼給咱們發工錢。”
他婆娘立刻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罵道:“就你屁話多!老板是乾大事的人,能虧了我們?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看我回家不撕爛你的嘴!”
李二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吱聲。
這些小插曲,林晚晴並沒有注意到。她正和陳書記、耿老頭商量著下午的工作。
“這拖拉機是個好東西,就是太費油了。”陳書記看著那台“鐵牛”,有些擔憂地說,“今天一天,怕是就要燒掉小半桶柴油吧?”
林晚晴的心沉了一下。陳書記說得沒錯,她買拖拉機的時候,順便買了一桶柴油,但按照這個消耗速度,最多隻能撐四五天。而她手裡的錢,已經所剩無幾。
耿老頭看出了她的窘境,開口道:“丫頭,你彆擔心。這機器剛開始磨合,油耗是高一點。等順了就好了。而且,這機器不光能翻地,也能乾彆的。”
“乾彆的?”林晚晴有些不解。
耿老頭指了指遠處正在修建的水庫工地:“看到沒?那兒需要運送土石方,光靠人力,慢得很。咱們這‘鐵牛’,後麵掛上個拖鬥,一趟能拉一兩方土,比十幾個人都快。我跟那兒的工頭認識,一天給個十塊八塊的運費,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