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國的辦事效率極高。
不過兩天,蓋著紅星縣政府和農技站鮮紅印章的報告和申請,就送到了李浩軒手上。
“浩軒,能做的,我都做了。”趙建國將文件遞給他,神情凝重,“縣裡很支持,但決定權在市裡。張局長欣賞你,可這件事牽涉太大,尤其是外彙指標,那不是他一個人能拍板的。你去了之後,說話要有分寸,多談錢教授的意義,少談你工廠的利益。”
“趙哥,我都明白。這份情,我記下了。”李浩軒將文件小心翼翼地收好,字字懇切。
他沒有耽擱,辭彆了趙建國,跨上那輛已經成為他標誌的長江750,迎著初升的朝陽,向著市區的方向疾馳而去。
這一次,他懷裡揣著的,不再僅僅是一份設備清單,更是整個黑金肥廠的未來,和一個老科學家沉寂多年的夢想。
市農業局的大樓,遠比縣裡的辦公樓要氣派森嚴。
李浩軒在門口被警衛攔下,通報了姓名和來意後,得到的回複是“局長正在開會”。
他沒有急躁,也沒有試圖走後門,隻是找了一個不礙事的角落,靜靜地等待。他知道,今天他要辦的事,急不來。耐心,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
就在他站得腿腳都有些發麻時,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秘書從樓裡走了出來。
“你就是紅星縣黑金肥廠的李浩軒?”秘書的語氣帶著一絲審視。
“是我。”
“你找張局長有什麼事?如果是彙報工廠情況,可以先把材料交給我。”
“不是。”李浩軒搖搖頭,聲音清晰而沉穩,“我有關於錢伯融教授的重大事項,必須當麵向張局長彙報。”
“錢伯融?”秘書愣了一下。這個名字,他似乎有些印象,但一時想不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讓浩軒同誌進來吧。”
張局長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門口。他剛開完會,正準備下樓,恰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錢伯融?哪個錢伯融?”張局長一邊引著李浩軒上樓,一邊隨口問道。
走進寬敞明亮的局長辦公室,李浩軒站定,深吸一口氣,然後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報告張局長,就是那位曾經的省農業大學教授,我們國家第一代土壤化學專家,錢伯融先生。”
“我今天來,不是為我工廠的銷量報喜,而是為我們市的農業科技發展報喜。我已經成功說服錢教授出山,從今天起,他正式擔任我們黑金肥廠實驗室的主任!”
“你說什麼?!”
張局長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震驚。他猛地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身體前傾,死死地盯著李浩軒。
“你再說一遍?錢伯融?在你的村辦廠裡當主任?”
“是的。”李浩軒沒有半分退縮,將趙建國準備的所有文件,連同錢伯融親筆寫的那份清單,一並放到了張局長的桌上。
“這是錢教授為我們實驗室親手製定的設備采購清單。要實現這個藍圖,我們需要市裡的支持,尤其是……解決進口設備的外彙指標問題。”
張局長的目光,從李浩軒年輕而堅定的臉上,轉移到了那份清單上。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拿起那張紙。
“氣相色譜儀……原子吸收光譜儀……液相色譜……”
他每念出一個名字,心頭的震動就加劇一分。作為行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份清單的分量。這哪裡是一個鄉鎮企業實驗室的配置?這分明就是一個省級重點實驗室的雛形!
巨大的震驚過後,是無法抑製的狂喜和激動。
“好小子!你……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張局長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興奮得臉都有些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