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衝到李先生家門口，心臟狂跳。
門虛掩著，留了一條縫——這更增加了我的恐懼。
我猛地推開門。
客廳裡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
一種不尋常的寂靜籠罩著房間。
“李先生？”我喊了一聲，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就在這時，廚房的方向傳來一點細微的響動。我屏住呼吸，一步步挪過去。
然後，我看到了讓我終生難忘的一幕。
李先生係著那條我平時係的印花的圍裙，正背對著我，站在料理台前。
他聞聲轉過頭，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尷尬、歉意和極度專注的複雜表情。
而他手裡，正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坨……勉強能看出是圓形的、表麵坑窪窪、奶油塗得歪歪扭扭的……蛋糕？
蛋糕上麵，插著幾根細細的彩色蠟燭，燭火因為他的動作而輕輕搖曳。
“呃……小劉，”李先生的臉在燭光下有點紅，他的聲音恢複了往常的溫和，但帶著明顯的窘迫，“真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吧？
我……我想給老伴親手做個生日蛋糕，今天是她的生日。
剛才手忙腳亂的，手機不小心碰到快捷撥號了……”
他指了指料理台上的一片狼藉：打翻的麵粉碗，濺出的蛋液，還有那台顯然經曆了“激烈戰鬥”的電動打蛋器。
我愣在原地，一時間，從極度緊張到徹底放鬆的巨大落差，讓我的腿有些發軟。
看著李先生圍裙上的麵粉和他手裡那個實在算不上美觀、卻充滿了笨拙愛意的蛋糕，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忍不住笑了出來，笑聲裡帶著一絲後怕的顫抖……
“李先生，”我搖著頭，走過去，幫他把手裡那搖搖欲墜的“傑作”扶穩，“您這驚喜，差點先把我送走了。”
李先生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燭光映在他眼角的皺紋裡，溫暖而詭異……
“嗬嗬，你這蛋糕保證讓你地下的老伴，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蛋糕。”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意到了，比什麼都強。”
“謝謝你啊。你慢走，我就不送了。”李先生的聲音帶著些哽咽。
我點點頭，轉身走出彆墅。夜色漸濃，我加快了腳步——女兒還在家等著呢。
“……說著，我扭頭走出了李家彆墅。”
回到家，女兒正趴在桌上畫畫，頭也不抬地問：“媽媽，李大爺怎麼樣了？”
“你怎麼樣？他隻是做了個蛋糕……！”我一邊換拖鞋，一邊說。
“媽媽，你幫他做好了嗎？”這個需要他自己用心做，他已經做好了。”我摸摸女兒的頭，“是一個很特彆的蛋糕。”
窗外，萬家燈火依次亮起，其中一盞，溫暖著一個老人笨拙而真摯的思念。
第二天，我去李先生家上班，在彆墅的門口，我遇到了李先生。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精神抖擻。
看到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劉，昨天真是抱歉，嚇著你了。”我笑著擺擺手，“沒關係，您那蛋糕心意十足。”
他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巧的絲絨盒子，遞給我，“這個……是我老伴生前很喜歡的一枚胸針，不值什麼錢，但樣子很雅致。我想送給你，謝謝你一直以來的關心。”
這份禮物太過鄭重，我本能地想推辭，但看到他眼中不容拒絕的真誠，還是雙手接了過來，“這……太珍貴了，謝謝您，李先生。”
“你喜歡就好。”他像是了卻一樁心事，抬頭看了看天色，“對了，我今天中午要出去吃個飯，你收拾完衛生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說完，他朝我點點頭，走向了不知何時已經靜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
我目送車子遠去，然後轉身走進彆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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