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過多久，帳外便傳來了沉重而規律的腳步聲，甲葉鏗鏘，一股無形的壓迫感隨之而來。帳簾再次被掀開，王彥章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擋住了大部分光線，陰影將林凡籠罩。
他麵色沉靜，看不出喜怒，虎目如電，先是掃了一眼帳內，仿佛在確認剛才衝突的痕跡，隨後目光便牢牢鎖定在盤膝榻上的林凡身上。
兩名心腹親兵按刀立於帳外，隔絕內外。
“林先生。”王彥章開口，聲音平穩，卻帶著千鈞之力，“方才薛公子之事，本將己知曉。”
林凡緩緩睜開眼，迎上王彥章的目光，臉上並無多少意外或惶恐，隻是淡淡道：“有勞將軍過問。些許宵小擾了清淨，己經打發了。”
“打發？”王彥章向前踱了兩步，鐵靴踏地，發出沉悶的聲響，“薛平手腕骨折，筋脈受損，沒有三五個月難以恢複。薛節度聞訊，勃然大怒。”
林凡嘴角扯出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哦？那薛節度是打算如何處置林某？以擾亂軍營之罪，還是衝撞公卿之罪？”他語氣平淡，甚至帶著一絲嘲諷，“亦或是，縱子行凶、藐視軍令之罪？”
王彥章目光銳利如刀，似乎想從林凡臉上找出絲毫虛張聲勢的痕跡，但他隻看到一片深沉的平靜和隱藏在平靜下的冰冷桀驁。
“林先生似乎有恃無恐？”王彥章緩緩道。
“林某一條爛命，有何可恃？”林凡咳嗽兩聲，蒼白的臉上因氣血翻湧而泛起一絲異樣的紅暈，“隻是相信王將軍是個明白人。如今汴州城是什麼光景？黃巢賊軍旦夕可至，城內暗流湧動，邪道妖人橫行。薛節度不思整軍備武，安撫百姓，其子卻擅闖軍營重地，騷擾重傷義士，挑釁將軍權威…這等紈絝，斷他一腕，小懲大誡，難道不是替薛節度清理門戶，免得他日後惹下更大的禍事嗎？”
他語速不快，聲音也不大，卻句句戳在要害上，將一件毆打上官公子的重罪，輕描淡寫地轉化為“小懲大誡”、“清理門戶”，更是將王彥章拉到了同一陣營，暗示薛平的行為是在挑釁他王彥章的軍權。
王彥章沉默了片刻，虎目中精光閃爍。他自然聽懂了林凡的弦外之音。薛能與他並非一心，其子薛平更是蠢貨一個，他早就看不順眼。林凡此舉，固然大膽妄為，卻也陰差陽錯地替他出了一口惡氣，打壓了薛能的氣焰。
更重要的是，林凡展現出的狠辣、果決以及那深不可測的實力重傷之下還能瞬間製服薛平並斷其手腕），讓他更加確信此子絕非池中之物。用得好，是一把鋒利的刀；用不好，也可能反噬其身。
“林先生巧舌如簧。”王彥章最終開口，語氣聽不出褒貶，“但薛節度那邊，總需有個交代。”
“將軍隻需將林某之言，原樣轉述給薛節度即可。”林凡道，“若薛節度明事理，自當約束其子。若他不明事理…”林凡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幽光，“如今亂世，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說不定明日黃巢大軍就兵臨城下，又或者…城內混入了什麼窮凶極惡的匪類，薛公子傷勢過重，不幸殞命…也是難免之事。”
這話已經帶著赤裸裸的威脅和暗示了！
王彥章瞳孔微縮，深深看了林凡一眼。他沒想到此人竟如此膽大包天，連一鎮節度使都敢暗中威脅。但偏偏，這話又說中了他內心深處某些不可言說的念頭…亂世之中，軍權在手，什麼節度使…也並非動不得。
“林先生養傷期間，還是少思少慮為好。”王彥章沒有接話，轉而道，“軍中事務繁忙，本將會加派人手，‘保護’先生安全，以免再被宵小打擾。”
這是要將林凡徹底軟禁監視起來了。
“多謝將軍美意。”林凡仿佛聽不出其中含義，坦然接受。
王彥章不再多言，轉身大步離去。帳外守衛明顯又增加了，氣氛更加凝重。
林凡緩緩躺下，背後傷口傳來的劇痛讓他額頭滲出冷汗，但眼神卻越發清明。
與王彥章的這次短暫交鋒，看似被更加嚴密地監控，但他知道，自己那番話已經在王彥章心中種下了種子。一個對上官心生不滿、手握重兵、且有梟雄之姿的悍將…隻要稍加引導，便能攪動風雲。
而他自己，則需要儘快恢複實力，並找到破局的關鍵。
他再次閉目，不顧傷勢，全力運轉《幽海蛟噬功》。軍營之中，彆的不多，但傷兵營彌漫的痛苦、死氣、以及兵煞之氣，卻是這門邪功最好的養料！
絲絲縷縷常人無法察覺的陰冷能量，如同受到黑洞吸引般，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滲入林凡體內。他背後的傷口傳來麻癢的感覺，新的肉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生長，體內枯竭的罡氣也逐漸充盈。
代價是，腦海中那蛟龍的殘念嘶吼更加清晰，對殺戮和力量的渴望如同毒火般灼燒著他的意誌。
就在他沉浸於修煉時，係統提示音突然響起：
【檢測到強烈兵煞死氣彙聚，符合《幽海蛟噬功》吸收條件，修煉速度提升50。】
【警告：蛟龍殘念活躍度提升，心性侵蝕風險增加。】
【觸發支線任務：梟雄的獠牙】
【任務要求：在三日內，於汴州城內製造一場至少波及百人的混亂事件類彆不限，騷亂、刺殺、謠言、火災等均可），並確保自身隱匿或嫁禍成功。】
【任務獎勵：梟雄點2000，特殊抽獎一次。】
【失敗懲罰：隨機剝奪一門武技或功法。】
林凡猛地睜開眼，眼中血芒一閃而逝。
係統的任務，來得正好，也…足夠瘋狂。
但這正合他意！
亂吧！越亂越好！隻有將這汴州城的水徹底攪渾，他才能火中取栗，才能更快地提升實力，才能擺脫眼前的困局！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營帳，投向了那座在晚唐風雨中飄搖的繁華巨城。
一場風暴，即將因他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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