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白日血腥與混亂暫時掩蓋。軍營帥帳內,油燈跳躍,映得王彥章的臉色明暗不定。
林凡與沐晚秋坐在下首,剛剛稟告完市集之亂的經過林凡自然略去了吞噬本源的關鍵細節)。帳內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失心蠱…當眾作亂…”王彥章手指用力叩著桌麵,發出沉悶的篤篤聲,每一聲都敲在人心上,“幽冥道…這是狗急跳牆,更是赤裸裸的挑釁!向我宣武軍!向整個汴州挑釁!”
他虎目圓睜,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但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悸。幽冥道的手段太過詭異防不勝防,今日能蠱惑市井百姓,明日是否就能讓軍營炸營?
他的目光猛地轉向林凡,那怒火化為了熾熱的期盼和…一絲依賴:“林司馬!你又一次力挽狂瀾!若非你及時識破妖人,果斷斬殺,後果不堪設想!”
林凡微微欠身,語氣依舊平淡:“份內之事。隻是經此一事,可見幽冥道己然瘋狂,其根基不除,汴州永無寧日。”
“不錯!”王彥章霍然起身,來回踱步,“必須將其連根拔起!林司馬,你與幽冥道交手數次,對其手段最為熟悉,依你之見,該如何行事?”
林凡目光低垂,看著跳動的燈焰,聲音平穩卻帶著冰冷的殺意:“蛇打七寸。與其被動應對其層出不窮的騷擾,不如首搗黃龍。”
他抬起眼,看向王彥章:“據林某探查,幽冥道在汴州一帶的核心,並非固定據點,而很可能是一處…移動的巢穴。其高層慣常以漕運或官道驛站為節點,流轉指揮。灞陵驛是其一,今日市集之亂,其操縱者亦是從水路潛匿而來。”
他這番話半真半假,結合了部分真實情報和自己的推斷,聽起來極具說服力。
王彥章眼神大亮:“林司馬的意思是?”
“與其勞師動眾,西處救火,不如集中精銳,設下埋伏。”林凡手指在粗糙的地圖上劃過,最終點在了汴州東南方向,運河與黃河交彙的一處重要水陸樞紐——“青龍渡”。
“此處乃漕運關鍵,人員複雜,易於隱匿,亦是北上南下之要衝。幽冥道若有大動作,必經此地轉運‘貨物’或人員。”林凡語氣篤定,“我們可放出風聲,假稱有重要‘貨物’或許是某位特殊體質者,或許是大量軍資)將於明晚經青龍渡秘密轉運。幽冥道聞訊,必遣高手前來探查甚至劫掠!”
“屆時,我們便可張網以待,將其精銳…一網打儘!”
王彥章聽得呼吸粗重,眼中精光爆射:“引蛇出洞!好計策!林司馬果然深諳謀略!”他猛地一拍大腿,“便依此計!本將親自調兵,將青龍渡圍成鐵桶!定要讓這群妖邪有來無回!”
“將軍且慢。”林凡卻搖了搖頭,“大軍調動,目標太大,容易打草驚蛇。幽冥道詭詐,必有眼線。一旦察覺大軍異動,必然龜縮不出。”
王彥章皺眉:“那依司馬之見?”
“精兵。奇襲。”林凡吐出四個字,“請將軍予我調兵之權,精選三百悍卒,皆需氣血旺盛、膽氣過人者,由我親自統領,提前埋伏於青龍渡。再請沐仙子相助,以天師道術預先布置克製邪祟的陣法,靜待魚兒上鉤。”
“將軍則親率大軍,偃旗息鼓,潛伏於十裡之外。待我那邊信號響起,再火速馳援,內外夾擊,方可竟全功!”
王彥章沉吟片刻,眼中閃過權衡之色。將三百精銳和如此重要的任務全權交給林凡,風險不小。但林凡展現出的能力和對幽冥道的了解,又讓他彆無選擇。
“好!”王彥章終究是梟雄性子,一拍板,“便依林司馬!本將予你手令,營中兵馬隨你挑選!沐仙子,此番也需勞你全力相助了!”
沐晚秋立刻起身,肅然道:“義不容辭!”
計議已定,王彥章雷厲風行,立刻下達命令。林凡則拿著手令,首奔軍營校場。
他沒有挑選那些看起來最強壯的,而是憑借著《幽海蛟噬功》對氣血和情緒的敏銳感知,快速從數千軍士中,點出了三百名氣血最為陽剛旺盛、眼神凶悍且帶著嗜戰渴望的悍卒!
這些軍士大多出身低微,廝殺漢,對林凡這位新晉的、煞氣騰騰、屢立奇功的司馬本就心存敬畏,此刻被選中,非但無懼,反而個個露出興奮之色。
林凡站在點將台上,目光如冷電掃過下方三百條精悍漢子,沒有多餘的廢話,聲音灌注罡氣,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明日之戰,非為攻城掠地,乃為斬妖除魔,護佑汴州!”
“爾等需知,對手非尋常賊寇,乃幽冥邪道,擅使妖法,惑人心智!懼者,現在便可出列,林某絕不追究!”
台下三百悍卒鴉雀無聲,唯有粗重的呼吸和更加熾熱的眼神!懼?他們本就是刀頭舔血的廝殺漢,越是凶險,越是興奮!
“好!”林凡點頭,“既然無懼,便聽吾號令!此戰,有功者,重賞!怯戰者,立斬!所得戰利,三成歸爾等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