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林淵的密謀,與王允的暗中聯絡
“關於王司徒。”
林淵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石子投入了貂蟬心底的靜湖,激起一圈圈複雜難言的漣漪。
王允,王司徒。
這個名字,對她而言,意味著太多。是養育之恩,是救命之情,也是將她推入深淵,作為一件精美工具的決絕。她曾以為,自從那日被林淵從相國府的亂局中帶走,這個名字就將永遠封存在記憶的塵埃裡,再無交集。
她抬起眼,看著林淵。廊下的燈籠光暈柔和,卻照不清他那雙深邃眼眸裡的真實情緒。他是在試探自己嗎?還是說,他需要自己,再一次成為連接某兩個關鍵人物的橋梁?
“將軍……是想讓蟬兒做什麼?”她的聲音有些乾澀,下意識地握緊了藏在狐裘下的手。
林淵沒有立刻回答。他伸出手,不是去觸碰她,而是將她手中那盞羊角宮燈接了過來,隨手掛在了廊下的立柱上。如此一來,兩人便都站在了光影的交界處,一半明亮,一半晦暗。
“蟬兒,你恨他嗎?”林淵問道。
這個問題,讓貂蟬的心猛地一揪。恨嗎?她問自己。似乎有,在那被當作禮物送給董卓,日夜在兩個男人之間周旋,如履薄冰的日子裡,她曾無數次地怨過王允的狠心。可若說恨,當她聽聞王允因刺董失敗而被下獄時,心中湧起的,卻又不是快意。
那是一種更複雜的,類似於看著親手搭建的精美樓閣,在眼前轟然倒塌的悲涼與無奈。
“談不上恨。”許久,她才輕輕搖頭,吐出一口白色的哈氣,“隻是覺得,司徒大人,也可憐。”
“可憐?”林淵的嘴角,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是。”貂蟬的目光,望向院中那株在寒風裡傲然挺立的紅梅,“他想做擎天之柱,挽救將傾的大廈。可他手中,隻有蟬兒這一根脆弱的藤蔓。他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於此,當藤蔓斷裂時,他自己,也就摔得粉身碎骨了。”
她的話,清冷而通透,帶著一種經曆過大起大落後的澄澈。
林淵靜靜地聽著。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早已不是那個隻知歌舞的絕世美人。在權力的漩渦中心掙紮過的經曆,讓她擁有了遠超常人的敏銳與洞察。
“說得好。”林淵終於點了點頭,“一根藤蔓,自然撐不起天。但如果,有無數根藤蔓,都願意朝著同一個方向攀附呢?如果,再有一棵能為它們遮風擋雨的大樹呢?”
貂蟬的身體微微一震,她瞬間明白了林淵話中的深意。
藤蔓,是那些心向漢室,卻又無力反抗的士族與忠臣。而那棵樹……
她的目光,落在了林淵的身上。
“王允,就是那麵最適合用來召集藤蔓的旗幟。”林淵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他的聲望,他對漢室的忠誠,是長安城裡,唯一能將所有反對董卓的力量,都凝聚起來的東西。”
“可是,他如今被軟禁府中,形同囚徒,身邊遍布太師的眼線……”貂蟬的眉頭蹙起,說出了最大的難題。
“所以,我需要你。”林淵的目光,終於直視著她,“我需要你,重新點燃他心中那份已經熄滅的希望。也需要你,讓他明白,誰才是那棵值得他這麵旗幟,去依靠的大樹。”
貂蟬沉默了。她明白了,林淵要她做的,不僅僅是傳遞一個消息。他要她,用她與王允之間那份複雜而特殊的關係,去完成一次至關重要的“策反”。
她心中有過一瞬間的遲疑。她害怕再次被卷入那種不見硝煙的戰場,害怕再次成為被人擺布的棋子。可當她看到林淵那雙平靜而充滿信任的眼睛時,那絲遲疑,便煙消雲散了。
她知道,林淵和王允不同。王允需要的是一件完美的工具,而林淵,他給了她選擇,也給了她尊重。他是在邀請她,參與到這場即將改變天下格局的棋局之中,成為一名真正的執棋者。
“蟬兒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氣,眼中的迷茫化作了堅定,“將軍希望蟬兒如何做?”
看到她神情的變化,林淵心中暗自點頭。他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那玉佩質地溫潤,樣式古樸,上麵雕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並蒂蓮。正是當初王允送給貂蟬,後來又被林淵從她身上取走的那一塊。
“信,太容易被截獲。話,也容易被偷聽。”林淵將玉佩放在貂蟬的手心,那微涼的觸感,讓她指尖一顫,“但這塊玉佩,隻有你和他認得。你隻需派一個絕對可靠的人,將它送到司徒府上,交到王允手中。他看到玉佩,自然會明白一切。”
“他會信嗎?”貂蟬握著玉佩,那上麵似乎還殘留著林淵的體溫。
“他會的。”林淵的語氣篤定,“人在絕望的深淵裡,哪怕隻看到一根蛛絲,也會拚了命地向上爬。更何況,我送去的,是一根足夠結實的繩索。”
他頓了頓,補充道:“送玉佩的人,什麼都不用說。王允如果想見我,他自會想辦法。告訴他,三日後的子時,城西金光門外,廢棄的土地廟。我隻等一炷香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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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府。
與府外的死寂不同,府內的氣氛,是另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王允被董卓下令“閉門思過”,府邸四周,明裡暗裡,布滿了相國府的甲士。他們就像一群沉默的禿鷲,盤踞在屋簷和牆角,監視著這座華美牢籠裡的一切。
書房內,王允形銷骨立,短短數日,他仿佛蒼老了十歲。他坐在案前,麵前攤著一卷《春秋》,可他的目光,卻空洞地落在窗外那棵枯敗的槐樹上。
敗了,一敗塗地。
他窮儘半生心血,賭上身家性命與清名,最終換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董卓未死,自己身陷囹圄,而那個他曾以為可以利用的棋子呂布,也被流放邊疆。整個長安,整個天下,似乎都陷入了比之前更深的黑暗。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的叩門聲響起。
“老爺。”是府裡的老管家,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王允沒有動,連眼珠都未曾轉動一下。“不是說過,任何人不得打擾我嗎?”他的聲音沙啞無力。
“老爺,是……是中郎將府上的人。”
“林淵?”王允的身體猛地一震,空洞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鷹,“他派人來做什麼?示威?還是……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