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樓之上，風聲陡然變得尖銳。
那名傳令兵嘶啞的“曹字大旗”四個字，仿佛帶著冰渣，瞬間將剛剛因分粥而升騰起的些許暖意，吹得蕩然無存。
趙雲的反應快得像一道電光。
他的手掌在龍膽亮銀槍的槍杆上猛然一握，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瞬間進入了最純粹的戰鬥狀態。那雙總是清澈如水的眸子裡，殺氣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冷靜與警惕。
“主公！”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充滿了力量，“五千騎兵，絕非探哨。曹操此人，狼子野心，趁我長安新定，根基未穩，必是想來分一杯羹！末將請命，率本部兵馬出城迎擊！定不叫他越雷池一步！”
長安城外一馬平川，最利騎兵衝鋒。若讓這五千精騎在城下站穩腳跟，再想驅趕，難如登天。趙雲久經戰陣，深知兵貴神速，必須在對方立足未穩之際，以雷霆之勢將其擊潰。
然而，林淵沒有動。
他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趙雲，目光依舊投向東方，仿佛能穿透層層疊疊的建築，看到那支正在高速接近的軍隊。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意外，更沒有半分緊張。那神情，平靜得不合常理，就像一個棋手，終於等到了對手落下他早已算到的一子。
“子龍，不必緊張。”他開口，聲音平穩，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曹孟德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趙雲一怔，沒能立刻理解林淵話中的深意。
林淵緩緩轉過身，看著趙雲那張寫滿戰意的英俊臉龐，笑了笑。
“他若真想攻打長安，來的就不會隻有五千騎兵，更不會打著他那麵黑得發亮的‘曹’字大旗，生怕我們不知道是他來了。”
“這是試探，也是一份……投名狀。”
趙雲眉頭緊鎖，眼中的疑惑更深。
林淵沒有再解釋，因為就在這一刻，一股難以言喻的宏大異變，在他的識海之中，轟然降臨。
這股異變並非突如其來，而是蓄勢已久。
從他設局，引董卓與李儒自相殘殺的那一刻起，它就在醞釀。
當董卓身死，那龐大的黑龍氣運崩碎之時，它積蓄了力量。
當他掌控長安，頒布安民告示，那三十六口粥鍋的香氣飄滿全城，將無數百姓從絕望的黑灰色氣運中拉扯出來，彙聚成第一縷代表“希望”的金色光絲時，這股力量，終於達到了頂峰。
此刻，它徹底爆發了。
一股清涼、磅礴、宛如九天銀河倒灌而下的精神能量，從【姻緣天書】的深處奔湧而出，瞬間衝刷過林淵識海的每一個角落。
那感覺，就像一個在沙漠中跋涉了數日，即將乾渴而死的旅人，一頭紮進了清冽的綠洲湖泊。每一個念頭，每一寸精神，都被這股甘霖浸潤、洗滌、滋養。
一夜未眠的疲憊，運籌帷幄的消耗，在這一瞬間，被一掃而空。他的思維從未如此清晰，他的感知從未如此敏銳。
緊接著，【姻緣天書】的古樸卷軸，在他的識海中大放光明。一行從未有過的，帶著革新與開創意味的金色篆文，緩緩浮現：
【成功鏟除亂世梟雄，蕩滌京畿，使百萬生民免遭塗炭，獲‘革新’氣運加持！】
【精神力上限大幅提升！】
轟！
林淵隻覺得自己的精神世界，像是被打破了一層無形的壁障。原本已經充盈滿溢的“湖泊”，在這一刻，疆域向外瘋狂擴張，麵積何止倍增。原本已經十分凝練的精神力，此刻更是被反複淬煉，變得更加純粹，更加堅韌。
這是一種質的飛躍。
如果說之前的林淵，看到的是一根根代表命運的絲線，那麼現在，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每一根絲線上，那些由更細微的情緒、因果、利益所交織而成的，複雜而精美的紋路。
他再次將目光投向東方。
這一次，在他的視野裡，那支五千人的騎兵隊伍，不再隻是一個模糊的軍事符號。
他“看”到了。
在那麵飄揚的“曹”字大旗之下，一股磅礴的青色“雄主”氣運，如同一頭蟄伏的猛虎，正遙遙地窺視著長安。但這股氣運的主體，並不在軍中，而是在更遙遠的東方，在兗州。
眼下這支軍隊的氣運，隻是那頭猛虎探出的一隻爪子。
這隻爪子的核心，是一股銳利如刀的將領氣運，但其上纏繞的，並非濃烈的“戰意”或“殺意”，而是一條清晰的，代表著“審視”與“試探”的深藍色絲線。
這條線，一頭連著軍中的主將，另一頭，則精準地指向了鐘樓之上的林淵自己。
而在整支軍隊的上空，彌漫的也不是出征時的肅殺之氣，而是一種高度緊繃的，隨時可以從前進轉為撤退的“戒備”氣運。
一切，都如他所料。
“主公？”趙雲見林淵久久不語，忍不住再次開口。
林淵從那奇妙的感官世界中回過神來，精神力突破帶來的舒暢感，讓他嘴角的笑意更深。
“子龍，曹操送了我們一份大禮，我們若是不收，豈非顯得小氣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他收斂笑容，語氣變得不容置疑。
“傳我將令。”
趙雲神情一肅，躬身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