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村更夫每夜醜時換崗,公子突然貼近,溫熱呼吸拂過她冰涼的耳垂,而你窗台上的夜來香,總在寅時準時凋謝,這方圓百裡,誰不知道彩衣巷的墨書姑娘,最是掐得準時辰。
墨書猛地後退,卻撞進對方早有預謀的懷抱。
折扇抵住她後頸,扇麵上的金粉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彆亂跑,小心驚動守墓的黑犬。你可知陳思枕頭底下,那繡著蹩腳的鴛鴦香囊裡麵,還擺放著那哭訴情腸的濃濃愛意,上麵署名愛郎思墨。
公子這是誤會了,他隻是我的救命恩人!
墨書掙紮著去抓對方手腕,卻被公子反手扣住,指腹摩挲著她腕間猙獰的抓痕,彆告訴我這是換琴弦所致,這老手換琴弦會傷在虎口?依我看,倒和陳思手指甲劃出來的印子出奇的相似。
寒意順著脊椎爬上頭頂,墨書看著對方腰間的玄鐵令牌,突然想起那晚撫琴喝茶的場景。
她強作鎮定地冷笑:公子若想誣陷良民,不如先解釋解釋,為何陳思書房的密信,會出現在你靴底的夾層?
公子愣神的刹那,墨書趁機抽出發間銀簪抵住咽喉:若我現在自儘,陸大人會不會對陳家村突然出現的異鄉客,更感興趣?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犬吠,她突然將銀簪擲向樹梢驚起的夜梟,在公子分神的瞬間,踩著滿地紙錢灰奪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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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剛轉過墓碑,她就僵在原地,七八個黑衣侍衛早已持劍而立,月光映在劍鋒上,如同陳思咽氣時,眼角未落的那滴淚。
青灰色的磚牆上斑駁著歲月痕跡,朱漆剝落的衙門匾額下,兩排皂衣衙役手持水火棍肅立。
隨著銅鑼三聲清響,堂內空氣仿佛驟然凝固,衙役們齊聲高呼威武——
聲浪裹挾著回音在雕梁畫棟間激蕩,震得懸在堂前的獬豸圖騰微微晃動。
檀香混著墨汁氣息彌漫,案頭堆積的卷宗在燭火下投出森冷陰影。
女人單薄的身影蜷在青磚地上,月白襦裙沾滿泥漿,發間銀簪歪斜,蒼白的麵容在搖曳的光影裡忽明忽暗。
她攥著浸透冷汗的帕子,睫毛不住顫抖:不知縣令大人,三更半夜的將小女子抓來衙門到底所為何事?
尾音像被抽走氣力般,消散在肅穆的空氣裡。
紫檀木驚堂木重重拍下,飛濺的木屑落在案上朱砂印泥中。
官袍繡著白鷳補子的縣令猛地起身,烏紗帽的展翅幾乎擦到堂前匾額,收起你那副假麵孔!陳思到底是如何死的,還不快快招來!
洪亮的嗓音裹挾著怒意,震得堂前青銅香爐裡的香灰簌簌而落。
女人如驚弓之鳥般瑟縮,素手撐著冰涼的地麵,指節泛白:大人明鑒!小女與恩人素日裡以兄妹相稱,若知半點端倪,定當在這鳴冤鼓下叩破額頭,也要為他討回公道!
她話音未落,又一聲驚堂木炸響,驚得廊下懸掛的銅鈴叮當作響,在寂靜的公堂裡掀起陣陣回響。
擊鼓鳴冤?縣令撫著三縷長須冷笑,青玉扳指叩擊桌案發出脆響,這登聞鼓乃聖上親賜的伸冤神器,豈容你這等蛇蠍婦人玷汙!真當本官是三歲孩童,任你使這賊喊捉賊的伎倆?
女子膝行半步,廣袖掃過青磚泛起輕塵:大人既已定罪,又何必虛與委蛇?小女本是勾欄瓦舍中的殘花敗柳,既入這閻羅殿,豈有生還之理?隻是平白擔了罪名,他日黃泉路上,怕要遭萬千冤魂恥笑!
她忽地抬頭,眼底泛起盈盈水光,鬢邊殘花隨著顫抖輕輕搖晃。
好個巧舌如簧的孽障!
縣令將茶盞重重擲在青磚上,茶湯飛濺如血,漢卿,呈證物!
話音未落,身著月白襴衫的捕快已搖著泥金折扇款步而出,腰間雙魚玉佩隨步伐輕晃。
他抬手解開粗麻布袋,隨著繩結散落,滾出個形容狼狽的美人。
那女子發髻淩亂,猩紅抹胸半掩,腕間金鈴腳鏈在寂靜中發出細碎輕響,卻似重錘敲在堂內人心上。
縣令猛地一拍驚堂木,震得簽筒裡的朱簽嘩嘩作響:墨書!此女子昨日還在你榻上承歡,今晨卻被人發現在陳思宅中翻箱倒櫃,你敢說與她素不相識?
女子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月白羅裙下的雙腿不住打顫,麵上卻強撐鎮定。
大人明察,煙柳巷脂粉堆裡,每日人來人往如過江之鯽。小女即便有三頭六臂,又如何認得這萬千過客?
她刻意挺直的脊梁,在搖曳的燭光下投出微微發顫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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