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李茂狐疑地低頭看自己的腿,又伸手比劃了兩下,“那為何他能騰空翻折,我卻連高抬腿都費勁?是我這腿不夠細?還是不夠軟?”說著竟真的屈起膝蓋,試圖往身後掰,疼得齜牙咧嘴也沒成功。
“哎喲我的殿下!”
德寶趕緊上前按住他,“您是儲君,要的是龍行虎步的威儀,哪用得著跟人比柔韌性?再者說,沈侍郎那是常年練出來的,您要是天天踢蹴鞠,保不齊也能成。”
“有道理。”
李茂眼睛一亮,隨即又皺起眉,“可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他的腿長,還是我的腿長!”他拍著桌子道,“德寶,去給我找把軟尺來,就放書房,明日我非得跟沈小寶量一量不可!”
德寶扶額:“我的祖宗,這都三更天了,量腿長算哪門子的事?傳出去讓人笑話。再說了,讓皇上知道您大半夜不睡覺,滿腦子琢磨沈侍郎的腿,非扒了您的皮不可!”
“父皇才不管這些。”
李茂嘴上硬氣,卻乖乖縮回了手,往床榻邊走,“行了行了,知道了,就你囉嗦。記著啊,軟尺必須放書房,明兒一早我就要用。”
“哎,記著呢。”
德寶伺候他躺下,蓋好被子,又吹了燭火,才輕手輕腳退出去。
帳內隻剩月光,李茂卻瞪著帳頂毫無睡意。
腦海裡一會兒是沈小寶在書房寫字的背影,一會兒是他在蹴鞠場上翻飛的身影,最後定格在那雙穿著白色長靴、靈活得不像話的腿上。
“哼,明日定要量個明白。”他嘀咕著,翻了個身,終於在滿腦子的“長腿”念頭裡,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沈小寶宿醉的頭痛像被鈍器敲過,他扶著額角慢慢坐起身,視線掃過陌生的營帳。
八成是昨晚喝斷了片,被蘭將軍當寶貝似的拎回來安置了。
這營帳瞧著不大,卻處處透著清爽,連他脫得亂七八糟的外衣都被疊得方方正正,床邊矮凳上還搭著套乾淨的月白錦袍,領口繡著精致的雲紋,顯然是特意為他準備的。
屏風後傳來“咕嘟”的水聲,混著淡淡的艾草香漫過來。
“倒是細心。”
沈小寶勾了勾唇角,赤腳踩在暖融融的氈毯上,幾步就躥到屏風後。
銅製浴桶裡的熱水還冒著熱氣,水麵飄著幾片乾花,他三下五除二褪了衣物坐進去,舒服得喟歎一聲,連帶著宿醉的濁氣都散了大半。
洗完澡裹著大毛巾出來,見角落的炭爐正燒得旺,沈小寶眼睛一亮,從竹簍裡撿了兩個紅薯埋在炭灰裡,自己則蹲在爐邊烘頭發,烏黑的發絲被熱氣熏得微微卷曲,像隻剛洗完澡的貓。
“醒了?”
沈小寶回頭,正對上蘭將軍端著食盒的身影。
對方還穿著亮銀鎧甲,肩甲上的獸紋在晨光裡泛著冷光,襯得那張本就英挺的臉添了幾分肅殺。
可他手裡卻端著熱氣騰騰的銀耳湯和小籠包,鎧甲的冰冷與食物的暖香撞在一起,竟有種奇異的反差感。
“蘭將軍費心了。”
沈小寶隨手抓過毛巾擦了擦頭發,在矮桌旁坐下。
青瓷碗裡的銀耳湯燉得稠稠的,冰糖融得剛好,他舀了一勺吹了吹,小口抿著,眼角餘光瞥見蘭將軍不知何時走到了身後,手裡還多了把牛角梳。
“頭發這麼散著,當心掉進湯裡。”
將軍的聲音帶著笑意,指尖擦過他後頸時,沈小寶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梳子穿過發絲的動作又輕又快,不過片刻,一個利落的高髻就挽好了,蘭將軍隨手抽過桌上的玉簪,繞兩圈一插,鬆緊正合適。
“將軍這手速,怪不得球場上總能截住我的球。”沈小寶摸著光滑的發髻笑。
“沈弟那日的倒掛金鉤,”蘭將軍忽然俯下身,溫熱的氣息掃過他耳廓,“才真是讓人移不開眼。”
沈小寶的耳朵“騰”地紅了,手裡的勺子差點沒拿穩,含糊道:“說話就說話,離這麼近做什麼……癢。”
“原來沈弟怕癢?”蘭將軍低笑起來,笑聲震得沈小寶後頸的絨毛都在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