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你哪隻手碰的她?左手?還是右手?”
蕭雲澈指尖捏著金絲眼鏡腿,漫不經心地往洗手台一扔,金屬框撞出清脆聲響。
下一秒,他不知從哪兒摸出柄寒光凜凜的匕首,手臂一撐就將人按在冰涼的台麵上,刀尖貼著淩梟手背輕輕蹭過,像是在掂量哪塊肉最嫩,語氣卻冷得很生硬。
淩梟肩背抵著瓷磚,倒還笑得散漫:“何止兩隻手?蕭先生沒瞧見,是那位小姐整個人往我身上貼呢。今兒可是您預定未婚妻的成年禮,真要見血,多掃您的興。”
“我最厭彆人碰過的東西,尤其是……沾了旁人氣息的人。”
蕭雲澈話音剛落,匕首“刺啦”一聲劃破布料,動作精準得像在裁紙。
淩梟的西裝外套從肩頭到腰側,被劃出一道道整齊的長口子,碎布簌簌往下掉,他卻仍用刀尖挑著衣襟邊角,慢悠悠轉了半圈,仿佛在欣賞自己的“作品”,指尖偶爾擦過淩梟皮膚,涼意混著危險,曖昧得讓人發毛。
“玩夠了沒?真把這兒當你蕭家後院了?彆人還不用洗手間了?”
淩梟皺眉偏頭,避開那晃眼的刀尖。
蕭雲澈卻忽然收了力,匕首貼著淩梟襯衫領口頓住,語氣帶了點戲謔:“哎呀,襯衫也不小心劃到了。淩三公子,穿著破衣爛衫去蘇小姐的成人禮,傳出去,你淩家的臉往哪兒擱?”
“你怎麼知道……”
淩梟眼神一凝,隨即反應過來,“你會唇語!既然知道我跟那小妮子沒半點關係,還劃我衣服?單純覺得好玩?”他又氣又笑,“我脫了西裝就是,你知不知道這西裝花光了我這窮光蛋的全部家當?”
“不知道。”
蕭雲澈收回匕首,漫不經心地用指腹蹭了蹭刀刃上的布料纖維,“在這兒好好反省,我為什麼劃你的西裝。新衣服一會兒有人送,我先走了。”
說罷,他像剛才那個持刃逼人的瘋批不是自己,慢條斯理戴上眼鏡,伸手理了理禮服上的褶皺,將匕首揣回內袋,轉身時還不忘補刀:“對了,巡捕房探長是我親叔。你想查林家那小子的案子,就去將軍府找蕭雲澈,表現好,或許我一句話的事。”
門關上的瞬間,淩梟對著那一絲不苟的背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貨到底什麼意思?幫還是不幫?陰惻惻的,活像條藏在暗處的蛇!”
他揉了揉眉心,心底的吐槽翻江倒海:
在這破身體裡待了三個月,不是被兄弟背刺,就是被仇家追殺,好不容易摸到小狐狸說的霖州,結果那狐狸直接玩消失!再說這原身,明明是來搶地盤的狠角色,現在倒好,我是先搶地盤當土霸王,還是先查案子揪凶手?連個準話都沒有,果然天下狐狸一般黑,沒一個靠譜的!
淩梟抬頭瞥了眼鏡子,無袖襯衫配著歪歪扭扭的褐色蝴蝶結,活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醜,頓時哭笑不得。
沒等他扯掉那滑稽的領結,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請進。”淩梟手忙腳亂把領帶塞到身後,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進來的是個穿管家服的老頭,頭都沒抬一下,把端著的西裝盤子放在台麵上,轉身就走,關門動作乾脆得像怕沾染上什麼晦氣。
“主子怪,下人也跟著怪,蕭家這氛圍,比我那三妻四妾的淩家還壓抑。”
淩梟拿起西裝往身上一套,意外地合身,料子更是比他之前那件好上不止一個檔次。
摸著細膩的麵料,他忍不住對著鏡子臭美:“彆說,這顏色還真襯我,顯得皮膚都白了兩個度。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就這張臉,不去當模特真是可惜了。”
瞥見地上散落的西裝碎布,淩梟歎了口氣,嘴裡哼著跑調的曲子,揣著一肚子沒處說的吐槽,溜溜達達出了和平飯店,打道回府。
蕭雲澈的請帖送到郊外礦場時,淩梟正一腳把偷懶的士兵踹得齜牙咧嘴。
他捏著那張燙金請帖,看著上麵比女子簪花還俊的字跡,眉頭擰成個結。
這姓蕭的,總算要主動上鉤了。
當晚,淩梟換了身熨得筆挺的軍裝,孤身往督軍府去。
府裡亮得跟白晝似的,侍從引著他進客廳時,蕭雲澈正翹著腿坐在沙發上喝茶,瓷杯在指尖轉得慢悠悠。
見他進來,男人笑意溫溫地起身:“淩團長來得正好,我這雨前龍井剛泡開,嘗嘗?”
淩梟也不繞彎,一屁股坐在他對麵,手肘撐著膝蓋:“蕭先生找我,總不是請我來品茗論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