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一場由某高端珠寶品牌舉辦的私人鑒賞晚宴在市中心頂級酒店的鏡廳舉行。水晶燈折射出璀璨光芒，衣香鬢影，觥籌交錯。這本是洛薇薇會儘量避免的場合，但江嶼收到消息，莉莉安·陳也會出席，並以基金會代表的身份與幾位收藏家會麵。
“這是一個觀察她的好機會，在公開場合，相對安全。”江嶼為洛薇薇挑選了一件寶藍色絲絨長裙，典雅而不失鋒芒，“你隻需自然應對，我會在你身邊。”
此刻，洛薇薇手持一杯香檳，指尖微涼，與江嶼並肩站在一起，接受著周圍或明或暗的打量。自她“自曝”後，這種混合著好奇、審視甚至一絲畏懼的目光，她已逐漸習慣。她麵上維持著得體的淺笑，目光卻似不經意地掃過全場。
很快，她在人群角落發現了莉莉安的身影。莉莉安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裝套裙，正與一位滿頭銀發的藏家交談，笑容溫婉，舉止乾練，與那日短信中充滿學術探究氣息的形象略有不同，更添了幾分商務精英的銳利。
似乎是感應到洛薇薇的視線，莉莉安轉過頭，目光穿過人群，與洛薇薇的視線在空中相遇。她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個更加明媚的笑容，對身邊的藏家低聲致歉後，便端著酒杯，從容不迫地朝洛薇薇和江嶼走來。
“洛小姐，江先生，晚上好。”莉莉安的聲音依舊溫和，“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二位，真是緣分。”
“莉莉安女士。”洛薇薇頷首致意，語氣平淡。
江嶼則隻是略一點頭，目光銳利如鷹，帶著明顯的疏離與戒備，將“生人勿近”的氣場展露無遺。
莉莉安對江嶼的冷遇似乎並不意外，她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洛薇薇身上，笑容不變：“上次與洛小姐的信息交流，讓我受益匪淺。一直希望能有機會當麵請教，可惜洛小姐行程繁忙。”
“瑣事纏身，讓莉莉安女士見笑了。”洛薇薇應對得體，既不熱絡也不失禮。
莉莉安的目光落在洛薇薇佩戴的一套藍寶石首飾上，這是江嶼為她今晚挑選的品牌新品。“這套‘深海之歌’與洛小姐的氣質十分相襯，尤其是這切割工藝，讓人聯想到某種古老的星象排列，神秘而深邃。”她的話語帶著藝術性的恭維，卻又隱約夾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仿佛在暗示什麼。
洛薇薇心中微凜，麵上卻不動聲色：“莉莉安女士對珠寶也很有研究？”
“略知一二。歸途基金會偶爾也會讚助一些與古代文明相關的藝術項目，接觸多了，難免有些聯想。”莉莉安巧妙地將話題引回基金會，她看向洛薇薇，眼神專注，“說起來，基金會在西北的一次勘探中，新發現了一些有趣的壁畫殘片，上麵的儀仗隊列圖案，與洛小姐之前提到的‘內廷護衛’形態，頗有神似之處。不知洛小姐何時方便，或許我們可以……”
“莉莉安女士。”江嶼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她，他上前半步，不著痕跡地將洛薇薇護在身後半側，眼神冰冷，“薇薇近期需要休養，不適宜勞神參與學術討論。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他的拒絕直接而強硬，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莉莉安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恢複自然，但眼底閃過一絲極快的不易察覺的銳光：“是我唐突了，關心則亂。希望洛小姐早日康複。”她舉了舉杯，姿態依舊優雅，“那麼，不打擾二位了。”
她深深看了洛薇薇一眼，那眼神複雜，包含著探究、遺憾，以及一絲誌在必得的深意，然後轉身融入人群。
看著莉莉安離去的背影，洛薇薇輕輕吐了口氣。剛才短暫的交談，看似平常，卻充滿了無形的機鋒。莉莉安步步緊逼，試圖拉近距離，而江嶼則築起了堅固的壁壘。
“她比想象中更難纏。”洛薇薇低聲對江嶼說。
“無妨。”江嶼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指尖依舊微涼，便用力握緊，“隻要我們不接招，她就無計可施。”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而且，她很快就會有彆的麻煩了。”
就在晚宴進行的同時，城市的另一端，一場由江嶼幕後推動的收網行動正在悄無聲息地進行。
根據對莉莉安及其周邊聯絡的監控，江嶼的技術團隊鎖定了一個試圖通過黑客手段，入侵與洛薇薇有過接觸的某位曆史顧問電腦ip地址的可疑目標。順藤摸瓜，最終定位到了一個受雇於某家境外皮包公司的信息販子。
此刻，在該信息販子位於城中村的出租屋內，他正對著電腦屏幕，試圖清除訪問痕跡，卻驚恐地發現所有操作指令都已失效。未等他反應過來，房門被猛地撞開，幾名穿著便裝但行動迅捷的人員湧入，瞬間將其製服。
“你們是誰？！”信息販子驚恐地掙紮。
為首一人亮出證件，聲音冷硬：“商業調查科。你涉嫌非法入侵計算機信息係統、竊取商業機密。現在，跟我們走一趟。”
信息販子麵如死灰，他意識到，自己接的這單“調查一個叫洛薇薇的女人背景”的私活，踢到了遠超想象的鐵板。
鏡廳內，江嶼的手機輕微震動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助理發來的“目標已控製”的簡訊，眼神中沒有絲毫意外，隻有一片冰冷的了然。
他低頭，在洛薇薇耳邊輕聲道：“一隻試圖窺探的老鼠，落網了。這隻是開始。”
洛薇薇抬眼看他，從他沉穩的目光中讀懂了未言之意。莉莉安的試探不會停止，但江嶼的反擊，也同樣淩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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