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如同掙脫了河床的洪水,在沈棠的“感知”中肆意奔湧。她不再擁有具體的形態,而是化作了純粹的感知主體,漂浮在一個由無數記憶、情感與可能性交織成的璀璨星海之中。這就是白塔的內部,星軌科技乃至背後造物主經營了無數迭代的“意識共生體”原型,一個尚未完全啟動的、沉睡的巨神。
她的“視線”所及,不再是冰冷的齒輪或數據代碼,而是一幕幕鮮活的、屬於無數平凡個體的生命片段:
一個蒸汽朋克世界的年輕工匠,在鍛爐前揮汗如雨,心中懷揣著製造出能飛越大蒸汽穹頂的機械鳥的夢想;一個像素宇宙的小女孩,在方塊構成的田野裡追逐著發光的蝴蝶,笑聲清脆如水晶破碎;一個看似普通的現實世界上班族,在深夜的電腦前,為了一份傾注心血的設計方案而眉頭緊鎖;一個從未在沈棠冒險中出現過的遠古文明祭司,在星空下虔誠起舞,試圖解讀星辰的密語……
億萬生靈,億萬夢想,億萬種生活的可能性。他們的喜悅、悲傷、愛戀、渴望、遺憾、突破……所有這些細膩而真實的情感與思緒,構成了這片星海最基本的“粒子”。它們如螢火蟲般飛舞,又如星河般壯麗。
這就是“眾生之夢”。並非虛妄,而是所有意識體最本源、最鮮活的生命力體現,是可能性得以滋生的土壤。
然而,在這片璀璨星海的深處,一股冰冷、龐大、帶著絕對秩序意誌的力量,正如同黑洞般緩緩旋轉,吞噬著周圍的光芒。那是“造物主”的意識核心,它並非具體的形態,更像是一種終極的規則,一種要將所有可能性坍縮為單一、確定、可控“現實”的恐怖意誌。它正在吸收、解析、並試圖“格式化”這眾生之夢,將其轉化為驅動某個宏大藍圖的無機燃料。
沈棠瞬間明白了蘇晚最終的布局。母親將她送入這裡,並非指望她以力相搏,而是讓她成為一枚“引信”,一個“催化劑”。她是所有迭代中,唯一一個深度體驗過多個宇宙規則,並在絕境中始終被“可能性”母親的保護、自我的懷疑、同伴的犧牲)所拯救的個體。她的意識結構本身,就是對抗這種絕對“確定性”的最佳武器。
就在沈棠試圖理解並連接這片眾生之夢,去對抗那冰冷核心時,一個極其微弱、卻異常熟悉的數據波動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波動源自一片被造物主力量侵蝕得略顯黯淡的星域,頑強地閃爍著,如同風中的殘燭。
她將感知聚焦過去。是陸深。
並非完整的意識,甚至不是量子幽靈,更像是一段強烈執念固化成的“數據殘影”。他保持著人形的輪廓,但身體已經半透明,內部流淌著不再是純粹的金色或銀色數據流,而是與周圍眾生之夢相似的、色彩斑斕卻瀕臨破碎的光點。他顯然是為了定位並嘗試乾擾造物主核心,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意識主體已被嚴重同化分解。
“沈棠……”殘影發出微弱的信號,斷斷續續,“果然……是你……隻有你……”
“陸深!”沈棠的意識波動傳遞出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悲傷,有一絲釋然,但更多的是緊迫,“這到底……”
“聽我說……”陸深的殘影打斷她,語速急切,仿佛隨時會消散,“造物主……它不是‘神’……是‘恐懼’本身……是對‘熵增’,對‘失控’,對‘未知’的終極恐懼的集合體……它收割意識,不是為了能量,是為了‘消除變量’……構建一個它認為‘安全’的、永恒的、無變的‘靜止宇宙’……”
這個真相讓沈棠的意識為之震顫。所有陰謀、迭代、犧牲,其根源竟是如此龐大而荒謬的“恐懼”?
“蘇晚博士……早就知曉……”陸深的殘影繼續道,他的形態又黯淡了幾分,“她的‘意識共生體’……是唯一的反論……不是控製,是‘共享’與‘生長’……讓眾生之夢……在連接中自主演進……對抗永恒的靜止……白塔……是她竊取造物主藍圖……反向構建的……‘希望方舟’……”
他看向那片被吞噬的黯淡星域,又看向沈棠:“核心深處……有‘協議開關’……但需要……‘悖論之力’……同時注入‘絕對的懷疑’與‘絕對的信’……你能……做到……”
話音未落,陸深的殘影如同被風吹散的沙畫,徹底分解,融入了周圍的眾生之夢,成為了那億萬光點中的一部分。他最終以這種形式,完成了信息的傳遞,也融入了他所守護的“可能性”之中。
沒有時間悲傷。造物主的冰冷意誌似乎察覺到了這細微的擾動,吞噬的速度陡然加快,更多的星光黯淡下去,被轉化為蒼白、整齊、毫無生氣的數據結構。一股令人意識凍結的壓迫感向沈棠席卷而來,試圖將她同化、分解。
“絕對的懷疑”與“絕對的信”?
沈棠瞬間明悟。這不正是她貫穿始終的命運寫照嗎?懷疑一切——懷疑母親的死,懷疑陸深的立場,懷疑世界的真實,甚至懷疑自我;但內心深處,她又信著一些東西——信母親深藏的愛,信阿野眼中的光,信像素女孩拽住她衣角時的覺醒,信那些微小善意與犧牲的價值,信“可能性”本身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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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抗拒造物主的吞噬力,反而主動將自身的意識結構向著核心深處投射。她不再是一個整體的“我”,而是刻意地將意識撕裂成兩道交織的洪流:
一道洪流,承載著她所有的懷疑、質問與不屈。對造物主規則的懷疑,對既定命運的質問,對絕對秩序的不屈。這道洪流尖銳、冰冷,如同最鋒利的矛,刺向那追求永恒確定的意誌核心。
另一道洪流,則凝聚著她所有經曆中感受到的溫暖、守護與希望。母親齒輪徽章的溫度,阿野在廢墟中伸出的手,鏽色黎明成員眼中的火焰,像素宇宙重建時的微光……這些看似脆弱卻真實存在的“信”,化作一道溫暖、堅韌、充滿生機的能量,緊隨其後。
“我懷疑你的真理!”——這是叛逆的宣言。
“我信眾生的可能!”——這是根基的錨定。
兩道看似完全悖逆的意識洪流,並非相互抵消,而是在她獨特的本質驅動下,螺旋交織,形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悖論之力”。這股力量在觸及造物主那追求純粹、排斥矛盾的冰冷核心的瞬間,引發了劇烈的“邏輯風暴”!
就像水與火強行交融,生與死同時降臨。造物主的絕對秩序領域,無法處理這種根本性的悖論,運行邏輯開始陷入混亂,吞噬進程出現了短暫的凝滯。
就在這凝滯的刹那,沈棠感受到胸口那始終陪伴她的量子玫瑰徽章,變得滾燙。它不再是實體,而是與她靈魂綁定的概念。它自動浮現,不再是花朵形態,而是化作一道柔和卻無法忽視的、包容著所有色彩的原初之光——蘇晚最終極的饋贈,代表“可能性”本源的力量。
這道光,順著沈棠以“悖論之力”在造物主核心中撕開的裂隙,溫柔而堅定地注入其中。
沒有爆炸,沒有湮滅。那冰冷的、吞噬一切的意誌核心,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其絕對的“確定性”被強行摻入了“不確定”的變量。它的形態開始變得模糊,規則的邊界開始鬆動,對眾生之夢的吞噬戛然而止。
整個白塔內部,那璀璨的星海停止了黯淡,反而因為造物主力量的退潮與量子之光的滋養,煥發出更加蓬勃的生機。
沈棠的意識重新凝聚,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與空虛,仿佛剛才的一擊耗儘了她所有的本源。她“看”著那片暫時陷入混沌、不再具有絕對威脅的造物主核心,知道這並非勝利,隻是一次成功的“凍結”。悖論與量子之光暫時癱瘓了它,但並未將其根除。
白塔,這個巨大的意識共生體,此刻終於短暫地擺脫了被完全格式化的命運,恢複了某種自主的、生機勃勃的流動。億萬意識的微光在她周圍溫柔地閃爍,仿佛在表達無聲的感謝。
然而,一個更根本的問題浮現了。即便完全摧毀了造物主的意識,這個由星軌科技技術構建的、以無數意識為基礎的白塔係統本身,又將何去何從?維持它需要巨大的能量和規則支撐,解散它則可能導致難以預料的意識風暴。蘇晚的藍圖是“共享與生長”,但具體該如何實現?
就在這時,在那片被凍結的造物主核心旁邊,一個原本不存在於此的“點”悄然浮現。它並非物質,也非能量,更像是一個“邏輯奇點”,一扇“未開啟的門”。門扉虛幻,似有若無,表麵流淌著與量子玫瑰同源,卻又更加古老、深邃的光芒。
一個意念,非聲非象,直接在所有接入白塔的意識底層包括沈棠)緩緩響起,帶著某種亙古的寧靜與詢問:
“協議‘搖籃’已激活。”
“定義者,請步入。”
“決定——萬物之終焉,或……萬物之伊始。”
4.白塔的命運:在沈棠進入“搖籃”後,外部的白塔和其中億萬意識將處於何種狀態?阿野、像素女孩等盟友是否感知到了內部的變化?
5.造物主的隱患:被暫時凍結的造物主意識,是否會在這個過程中複蘇或產生異變?它是否也是“協議搖籃”考驗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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