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棄的相親男夜送白骨精六)
電話那頭李銳的調侃聲戛然而止。
“業仁?”背景的嘈雜噪音似乎被瞬間屏蔽,李銳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職業性的警覺,“你慢慢說,怎麼回事?人在哪兒?”
王業仁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關節捏得發白,江風從沒關嚴的車窗縫隙裡鑽進來,嗚咽著,卻吹不散他心頭的冰寒。他語無倫次,顛三倒四,從昨晚那場噩夢般的相親,說到滿牆的照片,酒店的巧合,藥瓶,保潔員的證詞,還有剛才那條精準找到他位置的短信。聲音嘶啞,破碎,時不時被急促的呼吸打斷。
電話那頭沉默地聽著,隻有偶爾傳來一聲輕微的、表示在聽的叩擊聲。
“……銳哥,她不是正常人,她腦子有病!她盯著我!她可能進過我家!警察說沒證據……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王業仁的聲音帶上了連自己都厭惡的哭腔,絕望像水草一樣纏緊了他的喉嚨。
“發位置。現在,立刻發給我。”李銳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廢話,“鎖好車門,待在車裡,彆下車。我馬上過來。”
電話掛斷。王業仁像是瀕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顫抖著把定位發了過去。他按照指示,哢噠一聲把所有車門鎖死,然後蜷縮在駕駛座上,眼睛死死盯著後視鏡和窗外每一個可能藏匿陰影的角落。每一輛經過的車,每一個遠處的人影,都讓他心臟驟停一瞬。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時間從未如此緩慢而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黑色的suv沒有絲毫征兆地疾馳而來,一個乾脆利落的甩尾,精準地橫停在他的車前方,堵住了去路。駕駛座車門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跳了下來,穿著簡單的黑色夾克,身形挺拔,步伐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利落感,正是李銳。
王業仁幾乎要虛脫下去。
李銳沒立刻過來,而是銳利的目光快速掃視了一圈周圍環境,然後才走到王業仁的車窗邊,敲了敲玻璃。
王業仁慌忙解鎖。李銳拉開車門坐進副駕,帶來一股冷風和一個沉重的黑色手提包。他沒寒暄,直接轉頭看向王業仁,目光如炬,帶著審視:“就是你剛才電話裡說的那些?確定沒誇張?”
“沒有!一句都沒有!”王業仁急切地辯解,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銳哥,我發誓!那麵牆……那些照片……還有她說的那些酒店的事……”
李銳盯著他看了幾秒,似乎是在判斷他精神狀態是否正常,隨即點了點頭,神色凝重:“媽的,聽著是像那麼回事。這種偏執型跟蹤,最他媽麻煩。”他拍了拍帶來的黑包,“家夥帶了。走,現在就去你說的那個錦繡花園。”
“現在?去……去她家?”王業仁喉頭發緊。
“不然呢?等她給你送下一份‘驚喜’?”李銳語氣硬邦邦的,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你指路。路上仔細想想,還有什麼細節,任何細節,都告訴我。”
黑色的suv打頭,王業仁的車跟在後麵,兩輛車再次駛向那個讓他噩夢纏繞的小區。有李銳在,王業仁心裡稍微踏實了一點,但那種深入骨髓的寒意並未散去。
再次來到那棟灰白色的單元樓下,陽光似乎都避開了這裡,投下大片冰冷的陰影。李銳把車停在不遠處,沒急著下車。他搖下車窗,點了一支煙,眯著眼打量著這棟樓,特彆是王業仁指出的四樓那個緊閉的窗戶。
“窗簾確實拉得死緊。”李銳吐出一口煙圈,眼神銳利,“你之前上來,樓道裡有監控嗎?”
王業仁茫然地搖頭:“沒……沒注意。”
“單元門禁呢?”
“好像……時好時壞。”
李銳罵了句臟話,掐滅煙頭:“媽的,這種老高檔小區,監控死角最多。行了,你在這等著,鎖好車。我上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王業仁脫口而出。他害怕一個人待著。
李銳皺眉看了他一眼,似乎想拒絕,但看到他慘白的臉色,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跟緊我,彆亂看,彆亂動,一切聽我的。”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單元門。樓道裡安靜得可怕,隻有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裡回響。王業仁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呼吸不由自主地放輕。
四樓。那扇熟悉的、厚重的防盜門緊閉著,和昨晚離開時一模一樣。門把手上似乎落了一層薄薄的灰。
李銳站在門前,沒有立刻敲門。他側耳,貼近門板,仔細聽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