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紙箱做的?”有人拿起一個相框,難以置信。
李靜點點頭,遞上名片——她自己設計的,用的也是廢紙板。
“有意思。”那人買了兩個,“送朋友當新年禮物。”
一天下來,她賣了十八件作品,收入六百塊。扣除攤位費,淨賺四百——比她做兩天保潔還多。
更重要的是,有三個買家留下了聯係方式,說要訂製更多。
收攤時,皮具攤的年輕人過來:“姐,你這創意真不錯。要不要合作?我有些客戶需要環保包裝。”
李靜的心怦怦直跳:“怎麼合作?”
“你提供紙藝內襯,我出皮包。利潤分成。”
那天晚上,她破天荒地打了出租車回家。車窗外,城市的霓虹格外明亮。她抱著裝錢的鐵盒,像抱著一個剛剛開始的夢。
小遠看見她手裡的錢,眼睛瞪得老大:“媽,你搶銀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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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搶銀行還好。”她笑著說,“這是用廢紙板變的魔術。”
深夜,她重新翻開那本《西方經濟學原理》。供求關係、價值規律、創新驅動……那些曾經枯燥的理論,突然變得鮮活起來。
她在筆記本上寫下:原料成本幾乎為零,主要成本是時間和創意。附加值空間巨大。
寫到這裡,她停下筆。附加值——這不隻是商業術語,也是她正在為自己人生添加的東西。
周一去家政公司,經理找她談話:“有客戶投訴,說你最近總是提前下班。”
李靜平靜地聽著。若是以前,她會惶恐不安。但現在,她隻是從包裡拿出自己做的名片:
“我想調整工作時間,逐步轉向紙藝設計。當然,我會做好交接。”
經理接過名片,表情複雜:“你這是……要辭職?”
“不完全是。”李靜說,“是開拓新業務。”
走出辦公室時,她聽見背後有人議論:“飄了是吧?撿紙箱的還想當藝術家?”
這次,她沒有回頭。
晚上,她開始係統學習紙藝知識。網上能找到的教程有限,她就去圖書館借外文書,靠著大學時那點英語底子連猜帶蒙。
小遠成了她的第一個助手。男孩對結構和力學有天生的敏感,能設計出她想不到的造型。
“媽,我們可以做個係列。”小遠在草圖上寫寫畫畫,“叫‘重生係列’——讓被丟棄的獲得新生。”
“重生”。李靜喜歡這個詞。
第一個大訂單來自趙曉梅的介紹——一家新開的咖啡館需要五十個紙巾盒。對方看了樣品很滿意,但要求一周內交貨。
李靜算了一下,就算不吃不睡也完不成。
“可以外包。”小遠提議,“讓王奶奶她們幫忙裁紙板,我們來組裝。”
這是個大膽的想法。第二天,李靜去找了經常在廢品站遇見的幾個老人。聽說裁紙板能賺錢,大家都願意試試。
她簡單培訓了質量標準,分發了材料。那個曾經和她搶紙箱的老太太裁得最認真:
“我年輕時在服裝廠上班,手最穩了。”
小小的“生產線”就這樣建立起來了。李靜負責設計和最後組裝,老人們負責前期加工。雖然效率不高,但足夠完成訂單。
交貨那天,咖啡館老板十分滿意:“以後每月都要補貨,你們能長期供應嗎?”
回程時,李靜給每個幫忙的老人都包了紅包。雖然不多,但足夠買幾斤肉、幾副藥。
王奶奶捏著紅包,眼睛濕潤:“沒想到我這把年紀,還能掙到錢。”
那一刻,李靜突然明白:這不再隻是她個人的謀生手段,而成了一個能照亮更多人的小火把。
晚上記賬時,她在賬本上新建了一個科目:“紙藝工作室”。第一個月的利潤是兩千三百元。
這個數字旁邊,她畫了一個小小的笑臉。
夜深了,她走到窗前。樓下,那輛破三輪車還停在老地方。但明天,它不僅要送牛奶,還要去收取原材料,運送成品。
它依然是一輛三輪車,卻仿佛被賦予了新的使命。
就像她,依然是李靜,卻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李靜。
遠處,城市的燈火明明滅滅,每一盞都在訴說著不同的故事。而她的故事,終於翻開了新的一頁——這一頁,由她自己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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