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沒有國界,”雲雲在護理筆記中寫道,“也許記憶也沒有。”
飛飛寒假回國時,帶給每人一份特彆的禮物——他參與編寫的《離散文化研究筆記》。在扉頁上,他寫道:“給永遠在建橋的我們家——橋的意義不在連接兩岸,而在讓行走成為可能。”
那晚,全家圍坐在客廳,聽飛飛講述他在美國發起的“文化工具箱”項目。
“我們收集不同文化的處世智慧,做成一個‘工具箱’。”飛飛眼睛發亮,“比如中國的‘中庸之道’,美國的‘實用主義’,都是解決問題的工具,沒有優劣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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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雲立即響應:“我的畫也可以放進工具箱!用藝術表達難以言說的感受。”
看著孩子們熱烈討論,顧澤忽然明白了什麼。他悄悄離席,從書房取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那是他剛回國時寫下的困惑與掙紮。
“我想出版這個。”晚飯後,顧澤對全家宣布,“不是成功經驗,而是真實的迷茫。也許能幫助其他跨文化家庭少走些彎路。”
這個想法得到了全家支持。更讓人驚喜的是,雲雲主動提出為日記配圖,飛飛則負責英文翻譯。一家人的項目就這樣開始了。
在整理日記的過程中,顧澤重新審視了這些年的心路曆程。從最初的彷徨到中間的平衡,再到現在的超越,每一步都充滿艱辛,卻也收獲滿滿。
“知道嗎,”一天深夜,顧澤對王媚說,“我最近才真正理解‘橋’的意義。它不是為了從此岸到彼岸,而是為了讓我們學會在行走中感受風景。”
王媚微笑著點頭:“就像孩子們,他們不再糾結歸屬,而是享受這種跨越的自由。”
新書《歸途何處:一個跨文化家庭的十五年》出版後,引起了超出預期的反響。許多麵臨同樣困惑的家庭寫信來感謝他們的坦誠。最讓顧澤感動的是一封來自溫哥華的信,一位華裔母親寫道:“謝謝你們讓我明白,離散不是缺陷,而是特權。”
飛飛把這句話做成了標語,貼在自己大學的宿舍裡。雲雲則以此為靈感,創作了新的係列畫作《特權》,描繪離散者獨特的視角與創造力。
顧澤母親的病情依然在緩慢惡化,但全家已經找到了與她相處的新方式。他們不再執著於糾正她的時空錯亂,而是跟隨她的記憶旅行,在那個混沌的世界裡尋找珍貴的瞬間。
一個春天的午後,老太太突然清醒地說:“小澤,你們把孩子們教得很好。他們像水一樣,到哪裡都能找到自己的形狀。”
這句話讓顧澤淚流滿麵。是啊,他們一直擔心給孩子的太少,卻不知早已給了他們最寶貴的東西——如水般的適應力和生命力。
飛飛大學畢業那年,選擇去新加坡攻讀碩士。這個既東方又西方的城市,在他看來是最適合“文化工具箱”項目發展的地方。
“我不再尋找歸宿,”臨行前,飛飛對家人說,“我選擇創造價值的地方就是家。”
雲雲則決定留在國內讀大學,繼續用藝術探索文化身份的主題。她的最新作品《歸途》在國內外多個展覽中獲獎,畫中不再有具體的橋梁,而是無數光點在虛空中自由連接、分離、再連接。
站在孩子們的作品前,顧澤和王媚相視而笑。他們想起二十多年前剛出國時的迷茫,想起回國初期的掙紮,想起這些年的風風雨雨。
“我們終於可以放心了。”王媚輕聲說。
顧澤點點頭。是啊,歸途何處?答案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個全球化的時代,他們和孩子們一起,學會了在流動中紮根,在變化中生長。
就像飛飛在新書序言中寫的那樣:“歸途不是回家的路,而是心安的處。隻要創造不止,思考不息,處處都是歸途。”
窗外,西湖的燈火依舊,而他們心中的橋,已經延伸到了比想象更遠的地方。這座橋沒有終點,因為行走本身,就是最好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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