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傅曦的成長日新月異,扶著東西站立已經滿足不了他的探索欲,他開始嘗試扶著家具邊緣,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雖然每一步都搖搖晃晃,卻充滿了邁向獨立的堅定。這無疑需要看護者投入更多的精力,時刻防範著他摔倒或碰撞。
育兒嫂張姐專業儘責,白天大部分時間都能將小家夥照顧得很好,引導他進行各種有益發展的活動。林曉悠因此擁有了更多完整且不受打擾的時間塊。她重拾畫筆的進度良好,那幅兒子的睡顏素描已經完成,裝裱起來掛在了嬰兒房的牆上。她開始嘗試水彩,捕捉窗外四季變換的光影。
然而,她和傅景淵都意識到,儘管他們同住一個屋簷下,共享著為人父母的喜悅與忙碌,但真正屬於他們夫妻二人、能夠安靜交談、眼神交彙而不被孩子啼哭或瑣事打斷的時光,卻依然稀缺。他們像是同一戰壕裡配合默契的戰友,卻少了些花前月下的耳鬢廝磨。
一個周五的午後,秋高氣爽,陽光明媚卻不炙人。傅景淵難得地在下午沒有安排任何視頻會議或緊急公務需要處理。他合上筆記本電腦,從書房走出來,看到林曉悠正坐在陽台的搖椅上,就著溫暖的秋陽閱讀一本畫冊,側影寧靜美好。
張姐正帶著小傅曦在客廳的遊戲圍欄裡玩積木,小家夥專注地將積木堆高,再“嘩啦”推倒,樂此不疲,發出歡快的笑聲。
傅景淵心中一動,走到林曉悠身邊,俯身在她耳邊低語,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誘惑:“想不想……偷個懶?”
林曉悠從畫冊中抬起頭,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傅景淵指了指客廳裡玩得正投入的母子張姐和安安),又指了指她和自己,唇角微揚:“就我們兩個,去樓下的咖啡館坐坐,喝個下午茶,怎麼樣?像以前一樣。”
“像以前一樣……”這幾個字輕輕撥動了林曉悠的心弦。她想起戀愛和新婚時,他們常常會在周末的午後,找一家安靜的咖啡館,各自帶一本書,或者什麼都不做,隻是喝著咖啡,看著窗外的人流,閒聊一些漫無邊際的話題,任由時光緩慢流淌。
那是一種久違的、屬於戀人之間的閒適與浪漫。
她看了一眼兒子,有張姐在,她很放心。內心深處,那份對二人世界的渴望被勾了起來。她合上畫冊,眼中泛起躍躍欲試的光彩,點了點頭:“好。”
沒有驚動玩得正開心的兒子,兩人像逃課的學生般,帶著一絲隱秘的興奮,輕手輕腳地換了鞋,出了門。電梯下行的過程中,林曉悠甚至有種奇異的“罪惡感”,仿佛將什麼重要的責任暫時拋在了腦後,但這種感覺很快就被即將到來的自由和期待所取代。
小區門口就有一家格調雅致的咖啡館,環境幽靜,這個時間點人不多。他們選了一個靠窗的角落位置,柔軟的沙發將他們與外界微微隔開,形成了一個私密的小天地。
傅景淵熟練地點了林曉悠喜歡的海鹽焦糖拿鐵和一塊栗子蛋糕,自己要了一杯美式咖啡。當飲品和點心被端上來,熟悉的咖啡香氣彌漫開來時,林曉悠才真正有了一種“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實感。
她輕輕攪動著拿鐵上的奶泡,看著窗外步履匆匆的行人,再看向對麵慵懶地靠在沙發裡、目光溫柔注視著她的丈夫,恍如隔世。上一次他們這樣麵對麵坐著,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感覺……好奇妙。”林曉悠輕聲笑道,“明明隻是下樓幾步路,卻好像到了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裡,沒有需要隨時響應的“媽媽”,沒有散落一地的玩具,隻有他和她。
傅景淵握住她放在桌麵上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虎口,那裡因為長時間握畫筆而有一層薄薄的繭。“以後,我們經常這樣‘偷’點時間出來,好不好?”他低聲道,“就我們兩個。”
林曉悠重重地點頭,心底湧起一股暖流。她明白,這不僅僅是一次下午茶,更是他對他們夫妻關係的重視和維係。
他們開始聊天。話題終於不再僅僅圍繞著孩子。他們聊起林曉悠最近在畫的水彩,聊起傅景淵公司一個新項目的挑戰,聊起一位共同朋友最近的趣事,甚至聊起了一部他們都想去看卻一直沒找到時間看的電影。他們像老朋友一樣交換著彼此生活中的點滴,也像熱戀中的情侶一樣,在桌下悄悄牽著手,眼神交彙時帶著心照不宣的甜蜜。
那塊栗子蛋糕香甜軟糯,咖啡醇厚暖心。時光仿佛被拉長了,又仿佛過得飛快。他們誰也沒有看手機,完全沉浸在這段“偷來”的二人時光裡。偶爾,林曉悠會下意識地側耳傾聽,仿佛在期待聽到兒子的哭聲,但傳入耳中的隻有咖啡館舒緩的藍調音樂和彼此低低的交談聲。
這種短暫的“脫離”,並沒有讓她感到不安,反而像是一次心靈的充電。她不再是時刻待命的母親,而是重新變回了被丈夫寵愛和關注的女人。
“好像……找回了一點談戀愛時候的感覺。”林曉悠抿了一口咖啡,微笑著說,眼角眉梢都染著輕鬆與愜意。
傅景淵深深地看著她,目光繾綣:“在我這裡,你永遠是我的小姑娘。”
這句話,讓林曉悠的臉頰微微泛紅,心底甜得如同化不開的蜜。
一個多小時的下午茶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當他們準備離開時,都有些不舍。回到家中,一切如常,張姐正陪著剛睡醒的小傅曦看繪本,小家夥看到爸爸媽媽回來,張開手臂就要抱抱,仿佛他們隻是離開了一小會兒。
林曉悠抱起兒子,在他柔軟的臉頰上親了親,心中充滿了奇異的滿足感。這一次短暫的“逃離”,非但沒有讓她產生疏離感,反而讓她以更飽滿的熱情和更平和的心態,重新投入母親的角色。
她意識到,適當地從母親的角色中抽離出來,享受純粹的夫妻時光,並非不負責任,而是保持家庭生態係統健康、讓愛持續流動的必要方式。
傅景淵看著妻子抱著兒子時臉上那溫柔而煥發著光彩的笑容,知道這次“偷來的”下午茶是成功的。他決定,要將這“二人下午茶”變成他們家庭生活中一個不定期的、卻至關重要的傳統。
這段被刻意“偷”來的時光,如同婚姻生活裡一顆晶瑩的露珠,短暫卻折射出愛情原本的璀璨光芒,提醒著他們,在共同養育生命這場宏偉的工程中,彼此作為愛人的身份,永遠是最初和最終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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