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的爵士夜曲與沉默的陪伴,像一劑溫和的舒緩劑,悄然撫平了林曉悠畫展前夜的細微焦慮。當清晨的陽光再次灑滿陽台畫室,她的心情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沉靜與堅定,帶著一種即將迎接挑戰的從容。畫展明天就要正式開幕了。
而在這一片為藝術盛事準備的氛圍中,小傅曦的成長依舊在以他自己的步調,悄然進行著。他對周圍世界的模仿欲望越來越強,看到大人做什麼,他都想試一試。林曉悠在陽台畫室作畫時,他會拿著自己的兒童蠟筆在一旁“塗鴉”;傅景淵看報紙時,他也會抓起一本繪本,裝模作樣地“閱讀”;張姐掃地時,他也會跟在後頭,蹣跚著想要去拿掃帚。
這天下午,林曉悠在畫室做最後的清點工作,小傅曦則由張姐陪著在陽台的休閒區玩。陽台的一角,除了林曉悠的畫架和綠植,還擺放著幾盆她精心養護的香草植物,其中一盆長勢尤其喜人的,就是薄荷。翠綠的葉片層層疊疊,散發著清新提神的香氣,是林曉悠泡茶和做菜時的常用配料。
張姐見薄荷的土壤有些發乾,便拿起旁邊的小噴壺,準備澆水。她一邊澆,一邊對好奇地看著她的小傅曦說:“曦曦看,給小草喝水啦,喝了水才能長得綠油油的哦。”
小家夥看得非常專注,烏溜溜的大眼睛跟著張姐手中的噴壺移動。等張姐澆完水,放下噴壺去收拾彆的東西時,他搖搖晃晃地走到那盆薄荷前,蹲了下來,伸出小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濕潤的土壤和掛著水珠的葉片。
他似乎對“澆水”這個動作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過了一會兒,張姐一轉身,發現小家夥正努力地踮著腳尖,試圖去夠放在稍高花架上的那個小噴壺。他的動作笨拙卻堅定,小臉上滿是“我要自己來”的執著。
張姐覺得有趣,並沒有立刻阻止,而是悄悄觀察著。隻見小傅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用兩隻小手抱住了那個對他來說有些分量的噴壺。他學著張姐的樣子,將噴壺嘴對準那盆薄荷,然後用力擠壓。
然而,他顯然無法很好地控製力道和方向。一股強勁的水流猛地從壺嘴射出,沒有均勻地灑在土壤上,而是直接衝向了薄荷翠綠的葉片,打得葉片簌簌作響,甚至濺起了小小的水花和泥點。更有甚者,大部分水流都噴到了花盆外麵,濺濕了周圍的地板,還有一些濺到了他自己的小褲腳上。
但他毫不在意,反而覺得這“人造噴泉”有趣極了。他興奮地“啊啊”叫著,繼續抱著噴壺,對著薄荷和周圍的地麵進行無差彆“掃射”。
林曉悠被外麵的動靜吸引出來,看到的就是兒子正化身“狂暴園丁”,對那盆可憐的薄荷進行著“水刑”,而張姐則在一旁忍著笑,準備隨時上前“救援”。
“曦曦!”林曉悠連忙走過去,沒有立刻搶走噴壺,而是蹲下身,輕輕握住兒子的小手,引導著他,“我們給小草喝水要輕輕的,像這樣……”她帶著他的手,將噴壺嘴靠近土壤,輕輕地、均勻地按壓,讓水流溫柔地浸潤下去。
小傅曦在媽媽的引導下,似乎明白了“正確”的操作方法。他停止了之前的“暴力”噴灑,開始嘗試模仿媽媽輕柔的動作。雖然依舊控製不好,水流時大時小,方向也歪歪扭扭,但那份想要參與、想要幫忙的認真勁兒,卻讓人動容。
從那天起,給陽台上的薄荷盆栽澆水,就成了小傅曦的一項固定“工作”。每天下午,他都會拉著張姐或者媽媽的手,指向陽台,表示要去完成他的任務。林曉悠為他準備了一個更小、更輕、更適合他抓握的兒童小水壺。
他依舊會弄得滿地水漬,偶爾還會因為水壺拿不穩而灑自己一身,那盆薄荷也時常因為被過度“關愛”而顯得水汪汪的。但林曉悠和張姐從未阻止過他,隻是在他“工作”結束後,再悄悄地用拖把清理“戰場”,或者等土壤稍乾後再適當補水。
她們知道,這不僅僅是澆灌一盆植物,更是在澆灌一顆樂於參與、渴望承擔責任的小小心靈。看著他抱著小水壺,神情專注地、搖搖晃晃地走向那盆薄荷的可愛背影,看著他完成“任務”後,仰起小臉等待表揚的驕傲模樣,所有的瑣碎和麻煩都變得值得。
這盆陽台上的薄荷,在“小助手”時而溫柔、時而狂野的照料下,頑強地生長著,綠意盎然。它見證了一個孩子從觀察模仿到親身實踐的成長過程,也成為了小傅曦建立秩序感、責任感和成就感的第一個小小平台。在這個充滿畫作與藝術氣息的陽台上,這抹清新的綠意和那個忙碌的小小身影,構成了一幅最生動、最充滿生活氣息的日常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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