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我真的聽到了！他們真的要回來了！不是做夢！
巨大的喜悅像煙花一樣在我心裡炸開，炸得我頭暈目眩。可我臉上卻做不出表情，隻是眼淚不停地往下流，流進嘴角，又鹹又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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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勁點頭，好像爸爸能看見一樣：“……嗯。”
“在家……聽話沒？”爸爸又問，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
“……聽話。”我哽咽著說。
又是一陣沉默。電話費滋滋地燒著。
我突然鼓起勇氣，用儘全身力氣問了一句：“爸……媽、媽媽在嗎？”
我問得小心翼翼，帶著哭音，心裡怕極了，怕媽媽說不想跟我說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點雜音，好像話筒被挪動了，然後，我聽到了一個我夜裡想了無數遍的、溫柔又帶著點沙啞的聲音：“萍萍？”
是媽媽！是媽媽的聲音！
我的眼淚流得更凶了，死死捂著嘴巴才沒哭出聲。
“媽……”我喊了一聲，就再也說不出彆的話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想念，都堵在喉嚨裡，變成壓抑的抽泣。
“哎，萍萍，”媽媽的聲音好像也有點哽咽，“媽在呢。快回來了，在家好好的，等著我們，聽見沒？”
“……嗯！聽見了！”我用力點頭，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好了好了，電話費貴，不說了，回來再說。”爸爸的聲音又插了進來，然後電話那頭就變成了忙音：“嘟——嘟——嘟——”
他們掛了。
我還傻傻地舉著話筒，貼在耳朵上，好像那樣還能留住一點點他們的聲音和溫度。
奶奶一把將話筒搶回去，放好，嘴裡還在抱怨：“說兩句就行了嘛！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浪費錢！走了！回去乾活！”
她付了錢，扭頭就往外走。
我愣愣地跟在奶奶後麵，腳步輕飄飄的，像踩在棉花上。冷風吹在滿是淚痕的臉上，刺刺地疼，但我心裡卻像燒著一團火，熱烘烘的。
爸打電話來了。媽也跟我說話了。他們過兩天就回來。帶著弟弟妹妹。
這是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我偷偷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疼！是真的！
心臟還在砰砰狂跳，好像揣了隻兔子，快要跳出來了。我使勁低著頭，不讓奶奶看見我壓抑不住翹起來的嘴角，和那怎麼擦也擦不乾的眼淚。
太好了！終於要回來了！這次回來，會不會多住些日子？會不會……把我帶走？會不會……以後就不走了？
無數個念頭在我腦子裡翻騰，混合著巨大的喜悅和一絲絲不敢深想的害怕。
路邊的枯草好像都沒那麼難看了，灰蒙蒙的天也好像亮了一點。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奶奶身後，聽著她不滿的嘟囔，看著腳下坑窪不平的土路。
這一次，這條路，好像終於通往一點點希望了。
爸，媽，你們快點回來吧。我等著你們。這一次，我一定乖乖的，再也不惹你們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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