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奶奶的話有毒_我留守的十七年_线上阅读小说网 
线上阅读小说网 > 綜合其他 > 我留守的十七年 > 第121章 奶奶的話有毒

第121章 奶奶的話有毒(1 / 1)

院門“砰”地一聲摔上,震得土牆簌簌掉灰,也像一塊沉重的石頭,狠狠砸在我和外婆的心口上。

院子裡死一樣寂靜,隻剩下毒辣的日頭曬著地麵,蒸騰起一股混合著雞屎味和泥土腥氣的、令人窒息的悶熱。奶奶和五姑那尖利刺耳的咒罵聲好像還在空氣裡嗡嗡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紮得人千瘡百孔。

外婆僵在原地,佝僂的背脊劇烈地起伏著,枯黃的臉上毫無血色,嘴唇哆嗦得厲害,渾濁的老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深深淺淺的皺紋肆意流淌,砸在腳下乾裂的泥地上,洇開一個個深色的小點。她抬起那雙乾枯得像老樹根一樣的手,胡亂地在臉上抹著,卻越抹越濕,越抹越狼狽。

我看著外婆那副被徹底擊垮、痛苦無助的樣子,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又疼又悶,喘不過氣。我想上前去,想說點什麼,可喉嚨裡像塞了一團棉花,堵得死死的,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手腳冰涼,渾身僵硬,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外婆才慢慢止住哭泣,肩膀卻還在微微發抖。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氣息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無法掩飾的疲憊,然後緩緩轉過身,背對著我,用袖子使勁擦了把臉。

“萍萍…”她啞著嗓子開口,聲音破碎得幾乎聽不清,“…生火去吧…飯…還得吃…”

說完,她沒回頭看我,佝僂著腰,步履蹣跚地走向那個巴掌大的菜園子,去摘那幾棵早就被太陽曬得蔫頭耷腦的小白菜。她的背影瘦小得可憐,像一陣風就能吹倒,每一步都踩得格外沉重,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

我望著外婆的背影,鼻子一酸,眼淚又湧了上來,趕緊低下頭,用臟兮兮的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眼睛。不能哭,哭了也沒用,隻會讓外婆更難受。

我轉身鑽進低矮昏暗的灶房,蹲在冰冷的灶膛前,拿起火鐮。手還在不受控製地微微發抖,試了好幾次,才勉強引燃了乾草。橘紅色的火苗躥起來,舔舐著乾燥的柴禾,發出劈啪的輕響。跳動的火光映著我淚痕未乾的臉,也暫時驅散了一點籠罩在心頭那冰冷的陰霾和屈辱。

幸好…幸好今天幺舅舅他們一家子都不在。

一大早,幺舅舅就帶著那個刻薄的舅媽,還有小長英、小長豔、小紅,抱著那個剛滿月、哭鬨不休的小錢,去舅媽的娘家吃酒席了。說是舅媽哪個遠房表哥嫁閨女,一大家子都去沾喜氣、打牙祭了。

要是他們在,今天這場麵…我真不敢想。

幺舅舅雖然不像舅媽那樣整天罵罵咧咧,但他性子悶,耳朵根子軟,舅媽一攛掇,他多半也是陰沉著臉,蹲在門口悶頭抽煙,由著舅媽和奶奶、五姑她們一起,用那些陰陽怪氣的話,像鈍刀子一樣割我和外婆的心。而那個舅媽,肯定會拍著手、跳著腳,笑得最大聲,罵得最惡毒,恨不得把我和外婆踩進泥坑裡,再狠狠碾上幾腳。

還有小長英和小長豔,她們雖然有時候也會偷偷幫我一點,但在她們媽和奶奶麵前,多半也是嚇得縮在一旁,大氣不敢出,甚至可能為了討好她們,也跟著露出嫌棄的表情。小紅年紀小,不懂事,隻會學舌…

光是想想那場景,我就覺得一陣窒息般的後怕和寒冷。今天雖然被奶奶和五姑作踐得夠嗆,但至少…至少不用麵對更多人的惡意和嘲諷。這破舊的、家徒四壁的棚屋,此刻竟顯得有了一絲難得的、脆弱的清靜。

灶膛裡的火漸漸旺了起來,映得小小的灶房有了些暖意。我把瓦罐裡最後一點渾濁的洗鍋水倒進鍋裡,蓋上破舊的木鍋蓋,等著水開。

外婆摘了幾棵瘦小的小白菜回來,在水盆裡草草洗了洗。水很金貴,洗過菜的水還得留著喂雞或者澆園子。她沉默著,把洗好的菜放到案板上,拿起那把鏽跡斑斑、缺了口的菜刀,開始切菜。

“咚咚咚…”單調而沉悶的切菜聲在寂靜的灶房裡回響,一下下,敲在人心上,更顯得壓抑。

外婆始終低著頭,不看我,也不說話。她那布滿皺紋和淚痕的側臉在灶火跳動的光暈裡,顯得格外蒼老和疲憊,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歲。我知道,奶奶那些惡毒的話,像最鋒利的刀子,不僅戳破了外婆強撐的堅強,更把她那點微薄的、作為長輩的尊嚴,撕扯得粉碎。

她心裡肯定比我還難受,還委屈。可她什麼也不能說,無處可說,隻能把這巨大的屈辱和痛苦,默默地咽下去,像往常無數次那樣,嚼碎了,和著血淚往肚子裡吞。

水開了,蒸汽頂得鍋蓋噗噗作響。外婆把切好的白菜碎撒進鍋裡,又從一個臟兮兮的、快要見底的鹽罐裡,小心翼翼地捏了一小撮鹽撒進去。最後,她從那個快要空了的米缸裡,舀出小半碗泛黃的糙米,用水淘了淘,倒進翻滾的水裡。

米很少,幾乎看不見幾粒,這注定又是一鍋能照見人影的清湯寡水。

她用勺子攪了攪,然後蓋上鍋蓋,默默地坐到灶膛前的小木墩上,往裡添著柴禾。跳動的火光照著她沉默的、刻滿苦難的臉,那雙曾經可能明亮過的眼睛,如今隻剩下渾濁和一片死寂的哀傷。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蹲在旁邊,看著外婆的樣子,心裡堵得難受極了。我想告訴她,不是她的錯,不是我們臟,不是我們討人嫌,是她們壞,是她們心毒…可這些話,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在這個家裡,在這個世上,好像道理從來都不站在我們這邊。我們活著,呼吸著,本身就是一種錯,就是一種惹人厭棄的罪過。

粥很快煮好了,其實隻能說是菜葉米湯。外婆盛了兩碗,一碗給我,一碗給她自己。碗是粗陶的,邊沿有幾個豁口。

我們倆就坐在灶房門口的小板凳上,默默地喝著這幾乎沒有米粒、寡淡無味的菜湯。誰也沒有說話,隻有輕微的吸溜聲和勺子碰到碗邊的聲音。空氣裡彌漫著白菜煮過後的清淡味道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始終揮之不去的灶灰氣。

我低著頭,小口小口地喝著滾燙的米湯,熱氣熏著眼睛,又想流淚。不是因為燙,而是因為這種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因為外婆那強壓著巨大痛苦的、佝僂的背影,因為這種看不到儘頭、也無人心疼的苦日子。

喝完了粥,肚子依舊空落落的,但那點暖意似乎稍微驅散了一些身體的冰冷和心頭的寒意。

外婆默默地收拾了碗筷,用很少的水洗了洗碗水依舊留著),然後拿起靠在牆角的鋤頭,啞聲說:“我…我去後坡那塊地看看…草長得快…”

她需要乾活,需要讓自己忙碌起來,或許隻有這樣,才能暫時忘記剛才的羞辱和痛苦。

“我也去。”我立刻站起來。我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裡,不想沉浸在那份冰冷的絕望裡。

外婆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

午後的日頭更毒了,白花花地炙烤著大地。我和外婆一前一後,沉默地走在田間狹窄的土埂上。腳下的土地被曬得滾燙,熱氣透過薄薄的破鞋底蒸烤著腳板。遠處的山巒在蒸騰的熱浪中微微扭曲。

後坡那塊地種的是玉米,苗才剛冒出來不久,瘦瘦弱弱的,地裡的雜草卻長得飛快,綠油油的一片,搶奪著本就貧瘠的養分。

外婆彎下腰,開始一聲不吭地薅草。她的動作有些遲緩,帶著一種沉重的疲憊,但一下一下,很用力,仿佛把所有的委屈和憤懣都發泄在了這些無辜的雜草上。

我也跟著蹲下身,埋頭拔草。泥土沾滿了手,汗水很快濕透了後背,黏糊糊地貼在皮膚上,虱子們又開始在潮濕的衣縫裡活躍起來,咬得人鑽心地癢。但我顧不上了,隻是機械地、拚命地拔著草,好像隻要不停下來,就能暫時逃離那些刺人的目光和話語。

我們就這樣沉默地勞作著,誰也不說話。天地間仿佛隻剩下毒辣的日頭、蒸騰的熱氣、泥土的氣息和我們粗重的喘息聲。

偶爾有村裡人從遠處的田埂上經過,好奇地朝我們這邊張望,或許已經聽說了中午的事情,交頭接耳幾句,又匆匆走開。我和外婆都低著頭,假裝沒看見,但脊背卻不由自主地繃緊了,像被無形的針紮著。

直到日頭偏西,那片地的草才總算薅完。外婆直起腰,捶了捶酸痛的後背,望著天邊那輪漸漸失去威力的太陽,長長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那一聲歎息,沉重得仿佛壓垮了所有的堅強,充滿了無儘的疲憊、無奈和認命。

“回吧…”她啞著嗓子說,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嗯。”我低聲應道。

收拾起鋤頭,我們又一前一後,沉默地往回走。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投在坑窪不平的土路上,扭曲而孤單。

快到家門口時,外婆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來時路,又看了看眼前這間低矮破舊的、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淒涼的棚屋,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化作一聲更輕、更壓抑的歎息,融入了漸漸彌漫的夜色裡。

我知道,奶奶和五姑今天來過,扔下的那些惡毒的話語和鄙夷的目光,就像一把鹽,狠狠撒在了我和外婆本就潰爛流膿的傷口上。它們不會消失,隻會慢慢地滲透,腐蝕,讓往後的每一天,都變得更加艱難和疼痛。

而明天,太陽照常升起,地裡的草還會長,幺舅舅一家也會回來,日子…依舊得這樣過下去,在無聲的煎熬和漫長的忍耐中,一天天往下熬。

棚屋裡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冷鍋冷灶,一片冰涼。

喜歡我留守的十七年請大家收藏:()我留守的十七年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最新小说: 晉商風雲:蒲州王氏傳奇 在大唐苟活 重生開局90天賺十億 電近人身 隱世天尊的懸壺堂 全家巨大神明,我也不能落後 高武:大學沒畢業,已是世間最強 李龍的足球之路 拓夢者 特種兵:戰神歸來,未婚妻十八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