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飛快，眼瞅著就要期末考了。冉老師在黑板上寫了幾個大字：“認真複習，考出好成績！”粉筆灰飄在陽光裡，亮晶晶的。同學們都埋頭看書，教室裡靜悄悄的，隻有翻書頁的沙沙聲。
我心裡有點慌。這是我頭一回正兒八經地參加考試。以前在村裡上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考試啥樣都沒見過。現在天天按時上學，作業也認真寫，可到底能考成啥樣，心裡沒底。
放學後，我趕緊回山洞。天短了，黑得早，得抓緊時間複習。點上煤油燈，把課本、本子攤在石桌上。語文的生字得認全，數學的加減乘除得算準。我一個字一個字地念，一道題一道題地算。
手凍得僵，寫一會兒就得哈口氣暖暖。腳也冷，在地上跺跺。山洞裡靜悄悄的，隻有泉水滴答聲和我的讀書聲。有時候遇到不認識的字，就翻來覆去地看，直到記住為止。算術題做錯了，擦掉重算，本子都擦破了。
小燕燕看我這麼用功，下課塞給我半塊橡皮：“平萍，給你用。考試彆緊張，你會的東西多著呢！”我接過橡皮，心裡暖了一下。這城裡來的姑娘，心眼真好。
考試前一天晚上，我睡不著。躺在乾草鋪上，腦子裡過電影似的：語文的生字會不會寫？數學的應用題能不能做對？考不好咋辦？冉老師會不會失望？同學們會不會笑話我？
翻來覆去，直到後半夜才迷糊著。夢裡都在考試，卷子上的字像螞蟻爬，一個也認不清，急得直冒汗。
天沒亮就醒了。心裡有事，躺不住。爬起來，打水洗臉，冰涼的水撲在臉上，精神一振。特意多抹了點雪花膏，香噴噴的，聞著安心。把短發梳得整整齊齊，換上最乾淨的衣服。對著小鏡子照照，嗯，精神！
早飯沒心思吃，啃了塊冷紅薯就往學校走。山路凍得硬邦邦的，踩上去咯吱響。我心裡撲通撲通跳，像揣了隻兔子。
到了教室，同學們都到了。有的在翻書臨時抱佛腳，有的在削鉛筆，有的緊張得臉發白。冉老師抱著一摞卷子進來，笑眯眯地說：“彆緊張，就當平時做練習。”
卷子發下來，白花花的紙，印著密密麻麻的字。我深吸一口氣，拿起鉛筆。先寫名字：唐——平——萍。一筆一劃，寫得端端正正。
語文題不難，生字大部分都認識。就是有個“蜿蜒”的詞，想了好久才想起來是形容山路彎彎曲曲的。數學題有點繞，一道買布料的題，算了好幾遍才搞明白。
教室裡靜得嚇人，隻有鉛筆寫字的沙沙聲。我埋頭猛寫，手心都出汗了。遇到不會的題，先跳過，做完了再回頭想。時間過得真快，感覺剛寫一會兒，冉老師就說：“還有十分鐘交卷！”
我趕緊檢查，改了幾個錯字。交卷的時候，手還有點抖。
考完試，同學們聚在一起對答案。這個說“這題選a”，那個說“不對是b”，吵吵嚷嚷的。我沒湊過去，心裡七上八下的。有的題拿不準，怕做錯了。
小燕燕跑過來問我：“平萍，最後那道數學題你算的多少？”我說了個數，她一拍大腿：“呀，我算錯了！”看她懊惱的樣子，我心裡更沒底了。
接下來幾天考其他科目，我越來越放鬆。反正已經考了，愁也沒用。儘自己最大努力就行。
考完最後一場，冉老師收卷子時衝我笑了笑。那笑容裡有鼓勵，讓我心裡踏實了點。
放學路上，同學們嘰嘰喳喳地討論放假計劃。有的說要跟爸媽去城裡，有的說要走親戚。我默默聽著，心裡盤算自己的事：得趁放假多采點山貨，過年好多備點年貨。山洞也該大掃除了，乾乾淨淨迎新年。
回到山洞，我把課本整整齊齊收進“保險櫃”石縫裡。看著空蕩蕩的石桌，忽然有點不習慣。這些日子天天點燈熬夜看書，突然不用看了，反而覺得空落落的。
不過輕鬆多了！不用惦記考試，可以專心忙活過年的事。我先去山裡轉了一圈，看看哪兒有冬筍。雪地裡扒拉了半天，找到幾顆嫩筍尖，小心挖出來。又采了些乾蘑菇，晾在洞口。
晚上，我燒了鍋熱水，好好洗了個頭。用飄柔洗得香噴噴的，短發清爽利索。抹上雪花膏，臉上滑溜溜的。對著鏡子左照右照，嗯，是個精神姑娘！
雖然不知道考得咋樣，但我覺得自己儘力了。能認那麼多字，會算那麼多題，已經比從前強多了。牛日的考試，沒啥可怕的！
山風吹進洞裡，帶著寒意。但我心裡熱乎乎的。考完試，就意味著快過年了。不管爸媽回不回來，我都要把年過好。包餃子，貼“福”字，還要給自己買朵頭花戴！
這麼想著，我對過年期待起來。等成績這幾天，正好準備年貨。冉老師說年前發成績，到時候就知道考咋樣了。
吹滅燈，躺進被窩。被子裡有陽光的味道，暖烘烘的。我摸著順滑的短發，聞著臉上的香味，慢慢睡著了。夢裡，我考了滿分，冉老師給我發了一支帶香味的鉛筆，同學們都鼓掌呢。
喜歡我留守的十七年請大家收藏：()我留守的十七年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